御景园在天都峰南麓山脚下,天湖别院位于天都峰山腰处,这辆马车从东麓进山,又走的是隐秘道路,并没有惊动山脚下的那些重重皇家护卫。
车一停,水千浔等车夫拉开门,立刻跳出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车厢里面温度有些低的不正常,看看皇甫恣,依然是那副高冷帝状态,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可她总是觉得马车里的气氛不大对劲。
还是离这货远点的好。
她出了马车,车夫的脸,顿时一怔,是墨初,他那张冰块脸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神情显得异常放松。
皇甫恣果然早已安排好所有环节,他不但不需要借助她的隐身方法出南城门,而且多半还会坑皇甫意一把。
想到皇甫恣带她离开马车的时候,往车厢里弹了弹手指的动作,再想到皇甫意飞身追上马车时的情景,水千浔不由得幸灾乐祸一笑。
不过如果皇甫意要是真的中了圈套,还真便宜了林婉馨呢,皇甫意可是个很值钱的冰山美人呢。
熙王殿下,您就自求多福吧。
水千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站在这静谧的天湖别院里,她突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放松感觉,不远处的天湖就像镶嵌在山腰处的一块碧玉,反射着灿金日光。
周围院落精致干净,山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不远处,鸟儿婉转鸣叫,空气里有鲜花和青草的香气。
还有,车厢里那人的香味,曼殊和龙涎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清远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靡丽。
看着天湖,吹着暖暖的风,她突然觉得这几天几夜里的经历,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这么一放松下来,倦意不知不觉涌了上来,水千浔对着天湖继续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总算回来了,太子殿下,祝你洗尘宴一帆风顺,我累死了,先睡觉去了。”
皇甫恣已经走下马车,眸光清冷,眼底却带着一抹淡淡笑意,看着如猫儿般舒展身体的少女,曼妙的身体曲线在晨光里展露无疑。
齐腰长发如镜如绸,在风里飘动,似也显露出她的轻松心情。
他眸光在水千浔身上顿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也不去理会她的话,只是对墨初淡淡说道:“皇后为了博取贤德名声,倒也煞费苦心,竟然请动了天下第一味庄的庄主,亲自打理洗尘宴,本宫记得庄主已经有十五年没有出山了吧。”
天下第一味,庄主,十五年?听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啊,正在伸懒腰的水千浔小耳朵立刻竖起来。
“据说是皇后娘娘亲自执笔,给丁庄主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打动了丁庄主。丁庄主看完信后,只说了一句话,大瀚有段皇后,幸甚!他表示自己之所以在退隐十五年后,再度出山,亲自为太子殿下操办洗尘宴,就是因为皇后能将太子视为己出,贤德无双。”
说到最后一句,墨初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丝嘲讽。
“贤德无双,呵……,本宫也只不过是在六岁的时候见识过天下第一味庄庄主亲手操办的酒宴,本宫回来,让退隐的丁庄主来替操持洗尘宴,段皇后果然是贤德无双,贤德无双。”
皇甫恣的语气是惯常的清冷,语气听不出半点异样,只是长长睫毛突然垂下,遮住了眸子中那意味难明的光泽。
那一次的酒宴之后,本来金尊玉贵的皇子,突然变成了关在地宫里,任其自生自灭的孽种。
墨初的冰块脸绷的紧紧的,眼中浮动中莫名情绪,但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水千浔背对着皇甫恣和墨初,只听着两人说话,并没有看见二人表情,所以心思还停留在天下第一味庄啊,酒宴啊,退隐啊,出山啊等等上面。
她大而黑的眸子滴溜一转,收回伸懒腰的手臂,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道:“咦,本来还很困,怎么看见天湖以后,就一点困意都没了呢。”
没人理会她的自言自语。
只听见皇甫恣吩咐墨初的声音。
“墨初,备水,本宫要沐浴更衣,皇弟皇妹们也快到了。”
衣袂声响起,想来是皇甫恣要进屋了,水千浔也不拿乔了,赶紧转身拉住皇甫恣衣袖,丰润红唇微微噘起,带着点娇憨,笑嘻嘻地说:“太子殿下的洗尘宴,我这个太子妃是不是应该陪着太子一起出席,对吧?”
皇甫恣没有说话,只是瞥了水千浔一眼,眸光闲闲。
水千浔眼珠滴溜一转:“我忘了,这太子妃好像你我说了还不算,要皇帝承认才行,我这个太子妃现在多半还上不了台面,是吧?没关系,我并介意,要不我就扮成你的贴身侍卫陪你去好了。”
通常只要牵扯到钱和吃的时候,水千浔的下限就会被拉到无限低。
那句“没关系,我不介意”的话说出来以后,皇甫恣依然面无表情,可眸光却微冷,眼底若月下深雪。
水千浔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只顾着说扮成侍卫的事情。
皇甫恣衣袖衣一拂,甩开水千浔的手,转身往屋里走去,水千浔赶紧跟上去,又扯住他衣袖:“反正你也要带随从,多我一个又没关系,墨初,我就扮做墨缨卫好了,贴身服侍太子殿下的那种。”
“水姑娘,主子吃饭的时候,就算是贴身随从,也只能在身后,替主子斟酒布菜。”墨初好心提醒了一句。
什么?只能看不能吃?那她才不要做随从!
水千浔眼珠滴溜一转:“我是天宗女弟子,是天下最高贵冷艳门派的女弟子哦,天生凤格,这个身份,总可以参加洗尘宴了吧,要不,你就把我当你的贵客带去好了。”
皇甫恣浑若不觉,自顾自迈步往屋里走,水千浔索性双臂抱住他的胳膊,挂在他的身上,就像一只缠在人身上的小猫。
高冷的太子殿下显然还是对她呈无视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