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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麟安抚韶光,同时给韩卫成使了个眼色,韩卫成会意,说楼上的行李都收拾地差不多了,让韶光上去看看还缺什么,别到时候在机场才发现。韶光拗不过韩卫成,怨他打扰她陪着三爸爸,不过终于起身上楼去了。李君言见状,拦住欲跟上楼去的韩卫成,示意他留下,李君言替他上楼去盯着韶光。
三个男人围坐在客厅里,宗麟这时已经沉下脸来,若不是顾及韶光在楼上,恐怕他就要大发雷霆,不过他胸腔鼓动,满脸怒气地从包里掏出一沓打印出来的资料扔到黄珉脸上,“黄老四,今天你必须给我个明确的说法!当年你说要把小六儿接来,我们兄弟几个拦你了没有?!小六儿是你亲闺女,我们哪儿敢印帕城苛粜x∧惆阉拥秸舛矗松夭皇欤阏獾钡氖歉墒裁闯缘模恪愀宜登宄蝗弧2蝗晃易邝刖辉偃夏阏飧鲂值埽?br/>
宗麟的话说得极重,韩卫成自打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三叔如此,惟有得知他与韶光的孩子因未央而失掉的那一次称得上是生气,宗麟向来是温和的,尤其对家里头的那群孩子。韩卫成也被宗麟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给震住,继而捡起飘落的资料细看,一看之下,韩卫成竟失声失控——他拿到的那张是本地报纸意欲明天刊登出来的头版头条,整个版面赫然就是韶光从九岁到澳大利亚的成长史,只不过其中一段他始终不曾得知!
韶光九岁随父亲黄珉去到墨尔本,那时候黄珉夫妇的事业虽说已趋于稳定,只是两人皆是十分忙碌,李君言在协助黄珉的同时还要兼顾韶光,精力有限,难免会出现疲于应付的时候。所幸韶光被家里头的老爷子宠得张扬顽皮,适应能力超强,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都能跟人家打枪战。几个月后,韶光过了十岁的生日,她已经能够与邻家的外国小孩沟通无障碍,李君言也就放心地让她跑出去玩耍,直到韶光那一晚没有回来吃晚餐。
韶光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珉夫妇见到人便问“whereisangelia”,angelia是李君言给韶光取的英文名字,很漂亮的名字,可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突然不见了。警察随后介入,却始终寻不到线索。那个时候的华人在澳大利亚的地位并不高,警察后来便不了了之。
李君言因韶光的失踪而变得颓废消极,黄珉在事业和家庭的重压下苦苦支撑,他可以预感到韶光凶多吉少,只不过终究不忍心在妻子的心头再砍上一刀。黄珉曾寄希望于再生育一个孩子来使妻子走出阴影,李君言也确实再次怀孕,但她瞒着黄珉拿掉了那个孩子。黄珉知道后自然震怒,可是妻子哭得人消瘦,她大喊大叫他太狠心,不负责任地想仓促地盖掉韶光的存在,无视伤害韶光的罪恶感……
韩卫成伸手触摸报纸上刊出的韶光十岁生日的照片,她带着王冠,面朝蛋糕,身边围绕着很多外国小孩,大概是她的新朋友,她咧着嘴笑,真像个天使。
“三哥,这、这是——”黄珉抖索着双唇问宗麟。
“这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宗麟意欲上前揪住黄珉的衣领,却被韩卫成拉住,宗麟狠狠一跺脚,硬声骂道,“钱、钱、钱!钱是你爹娘,钱是你祖宗!老四,你钻到钱眼儿里去,把亲生闺女弄丢了,你还有脸问我这是什么?!小六儿走得时候好好的,我们几个老兄弟疼着宠着,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半分委屈,你问问卫成,挨打都是那几个猴崽子的份儿,有好东西都是小六儿独一份儿……”
宗麟说着说着就落了泪,他已过不惑之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唯独今天这事儿简直能要了他的老命。宗麟颓然地后退倒在沙发上,韩卫成担忧地上前查看,生怕他心脏病发作,“三叔,要不要吃药?”
指了指随身带的公文包,宗麟气力虚弱,韩卫成喂他吃了两片药才算好转。黄珉十分歉意,若是三哥因此再出了什么差池,黄珉就真的是罪人了。
“三哥,这些东西怎么会到你手里?”
“你就祈祷是到了我手里吧,要是被别人先拿到……”宗麟此刻对黄珉简直生了恨,“老四,这么些年,你一个字儿都没有跟我们说,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小六儿整整十几年没有回国,她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
韩卫成见宗麟和黄珉的情绪皆由激昂转向平和,他才俯身将散落的资料一一捡起,指间一张照片再次激荡他不平的内心——小小的女孩子被一个白胖的警察抱在怀里,她的眼睛被黑布蒙住,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整个人邋遢不堪,头发混杂着黑色的不知名物纠结在一起,比乞丐看起来还要肮脏。
“这是——”
“是六儿回来的时候。”黄珉满腹的罪恶感汹涌而来,可他知道自己连内疚的资格都没有,“六儿隔了十个月零八天才回来,她回来的那天……”
没错,韶光回来了,时隔十个月零八天回来了。那天有很多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将韶光从一个黑魆魆的铁皮屋子里抱出来的警察怕孩子受不了,随手扯了根布条把韶光的眼睛蒙上,韶光如同甫破壳的雏鸡,抓住那警察不放手。韶光获救,嫌疑人落网——那个浑身油漆污渍的中年男人关了韶光整整十个月零八天,要不是有一天他忘记关水龙头,路过的人走近了查看,韶光才有机会求救。
所有人都怜悯地看着瘦骨如柴的韶光,觉得这女孩子真是可怜,更可怜的是她这辈子大概就废掉了,被那样猥琐下流的男人关了那么久,就算活着也毁了。毋庸置疑,大家心有灵犀,都觉得韶光被糟蹋了。
韶光回到家后便沉默不说话,李君言为她下厨,她却看都不看一眼。至于黄珉,韶光更是不理不睬,那段日子比韶光不在的时候更可怕。黄珉夫妇的小心翼翼没有任何的效果,无奈之下,黄珉只好提出搬家,从墨尔本搬到悉尼。黄珉开车带着韶光先去了一趟悉尼,问韶光喜不喜欢那里,韶光用单调苍白的声音“嗯”了一声,就这样,她在十一岁的生日后搬去了悉尼。
生活环境的转变仍然没能改变韶光的沉默,黄珉夫妇之间的争吵逐渐频繁,韶光偶尔会溜出去某个角落里,摆脱聒噪的争吵声。后来有一天,韶光突然拉着一个小男孩回家,告诉李君言想要请朋友在家里吃饭。任何词语都无法形容李君言那一刻的兴奋,她手忙脚乱地给两个孩子准备最丰富的饭菜,那是个美好的开端。
那个男孩子叫ares,从那之后,韶光跟ares就如同双胞胎一样,形影不离。韶光逐渐开朗,仿佛不曾经历过那段雾霾,只是李君言知道韶光午夜梦回的惊恐呓语,知道她近乎无声的挣扎。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68
“事情就是这样……”
黄珉筋疲力尽,在客厅里缓缓地踱来踱去,他毫不保留情绪的细微起伏,挫败感、罪恶感与绝望交织在他身上,使得他整个人的精神世界开始自我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