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珍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咬着唇噙住涌入眼眶的泪水,苍白地呢喃:“爸?您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您怎么可以这样指控我?”
“难道这不是事实?!”谭家嗣忽然发起脾气──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用力往墙上摔去!凌空飞过的档案夹撞击到墙面后反弹,尖锐的档案夹边缘,刚好划过智珍的手臂,那瞬间,她的手臂上蓦然出现一道血痕。
但她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彷佛毫无知觉。
、那一晚上(2)
谭家嗣眼眶发红,气息急促。
“妳为什么不闪开?为什么不闪开?!”
对于自己粗暴的行为,谭家嗣没有懊悔,反而歇斯底里地对着智珍吼叫。
泪水蓦然滑下智珍的眼眶。
“爸,不要这样,不要再这样了……”她用力咬着下唇,心痛地呢喃,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已经很久很久,她不曾再见到失控的父亲,久到她以为一切已经控制住……
然而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知道事情从来没有过去。
谭家嗣的表情僵硬,他瞪着自己的女儿,胸口仍然不断地起伏着,过了有一分钟之久,他才渐渐控制情绪。
“妳发过誓,不会背叛我的。”谭家嗣的声调冷硬,但他的情绪似乎已经慢慢平缓。
“我没背叛您,真的没有……”她的眼泪无法停止。
谭家嗣面无表地瞪着泪涟涟的女儿,片刻之后,他脸上的暴戾之气却忽然软化了。
“智珍,妳受伤了?”他看智珍手臂上淌下的鲜血,声音意外地颤抖以及脆弱。
“我没事……”她虚弱呢喃。“已经没事了。”
谭家嗣的表情垮下,他呆住,怔怔地瞪着女儿手臂上的伤口。
“刚才……刚才我出手伤害妳了吗?”他喃喃问。
“我没事……这点小伤无所谓,您不要担心了。”她走到父亲身边,没有一丝责怪,反而流露出深浓的关切。
“爸,不要这样对待我,也不要这样对待您自己了,好吗?”
谭家嗣眉宇深锁,半晌后他重重地抹了一把脸,然后抬头问智珍:“那么妳会答应,离郑亚东远远的,永远不会因为他背叛我?”
他突然捉住她,几近逼迫又带着哀恸的眼神,警告且悲伤地质问她。
智珍悲切地看着父亲。
“我不会,我当然不会为了他背叛您,永远永远都不会的。”
她的眸子里重新凝聚了重重水雾。
“您忘了?我发过誓,我以他发过誓,您忘了吗?”
“对,妳发过誓了!”谭家嗣放开女儿,脸上露出笑容。
“所以,以后妳会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对付郑亚东?”
智珍没回答。
“回答我的问题,智珍。”
谭家嗣的理性显然尚未完全消失,他的笑容变得冷酷,不容女儿规避问题。
“您……想怎么样对付他?”智珍沉重地反问自己的父亲。
“他既然要捷运案,那就给他!”谭家嗣的笑容更深,隐含阴沉的算计。
智珍沉默着,面无表情地,望着父亲脸上贪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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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捷运案,我可以给他!他想纠缠妳,那么妳也不必拒绝他!”他阴沉地道:“既然他一定要纠缠妳,妳就顺理成章地让他接近。”
“爸?”她酸楚地看着父亲疯狂的表情。
“听见没有?!妳要让他以为还有机会,让他彻底失去抗拒妳的能力!”谭家嗣沉声命令她。
“妳听见没有?!”
智珍的表情绝望……
她知道父亲并未放弃与郑亚东的战争。
、那一晚上(3)
郑亚东从父亲手中夺走“成功”,就是一个错误,也许连她也无力去弥补的错误。
总裁办公室门外,室内的对话一清二楚地传进姜文的耳朵里。
他冷静地守候在门外,深沉的脸孔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
谭家嗣似乎故意安排智珍,出席欧阳集团金控的股东会。
这一是场自助式筵席,在一名欧阳集团股东的阳明山别墅上举行。
晚宴上,谭家嗣故意避开郑亚东,也不与其针锋相对,彷佛对捷运案一事已经释怀。
但智珍知道,父亲心中根本不曾放下,他似乎另有野心……
晚宴上,智珍见到往常根本就不出席的郑亚东。
而她居然逃难似地奔离父亲身边,远远地避到前院侧边的花园一角,躲藏在隐密的花坛边。尽管父亲曾经警告过她,要求她不必刻意躲郑亚东,然而父亲闪烁的言辞似乎包藏着机心!
这一切的一切已然乱了调,她已经完全丧失判断是非的能力。
站了许久,智珍的腿终于酸了,她慢慢坐到花坛的矮墙上,心事重重地仰首凝望着天边一弯新月……
“见到我就躲,这不像妳的作风。”郑亚东早已跟随在智珍身后,站在花园中许久。
听见他的声音,智珍的身体微微轻颤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想跑开,但终究没有逃走。因为她知道,利亚东一定会追来。
郑亚东索性走到她身边,陪她坐在矮砖墙上。
“妳不必从医院逃走,因为躲开我是没有用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我家大门的钥匙?”
她幽幽地问,与他的对话似乎没有交集。
“想要钥匙,只要找一名锁匠就能得到。”
她回眸凝望他。
“你是说,你找锁匠打开我家大门,然后复制钥匙?”
“这只是其中一种办法。”他低笑。
“你一直,就是这么横行霸道吗?”她没有表情,淡淡地问他。
“不是。”他收起笑脸,眸光专注。“只有在妳试图逃开我的时候。”
她别开眼,回避他过于深邃的眼眸。
“回家后,我会换一副钥匙,再扣上十道内锁。”她下结论。
“就算这么做也避不开我,除非妳把自己锁在笼子里,永远不见人。”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你的固执又凭什么影响我的自由?”
“妳一直就是自由的。倘若妳不在乎我的存在,那么我的固执就再也影响不了妳。”他低柔地回答。“那么我求你,走开,离我远远的。”
“不可能。”他送还她三个字,温柔且坚定。
她屏息对峙,直到确定他无比坚持,金石也无法摧折。
她溃然丧败,无可奈何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