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桑君_天命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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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桑君(1 / 1)

欢呼如雷霆,血液已沸腾。

.在高高的大黑旗底下,首领们还有它们所有军队的欢呼声一直不停。最开始还是千人一声,之后野性逐渐激发,于是各种族类的本身声音都出来了,蛇虫虎豹奔走着啸叫呼号,震撼着山峰四壁,那浪涛一般的力量中间,好像有一股压抑已久的东西直冲出来,要指向阴晦的苍天。

可是就在这一片叫英雄豪情勃发,小人心胆震颤的呼啸中,忽然有尖声惊叫传出,首领们看到那个人间女子站在黑衣武士面前望着他,面色惨白,急忙止住呼啸,纷纷涌上前去。

原来就在这激情的浪潮中,严五已经失去了知觉。无论是他到底是星宿还是凡人或者别的什么,也无论意志能够强到什么程度,血肉之躯总有其极限存在,在日夜战斗之后,现在那些伤痛和疲累已经重如千钧,终于还是把这武士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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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万众的胜利欢呼中停止呼吸,在大军的悲戚中下葬,这的确是一种英雄般的好归宿。

但是恐怕这篇故事中的武士并不算是什么英雄,何况最终报偿的时候也没有到,以往丧身在他手下的冤魂们恐怕只得再等一等。

于是严五又醒了过来。

确切的说,是一阵剧痛叫他从不得不从昏睡里面醒来。

那是一种教人不能不清醒的剧痛,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有小刀子在肩膀上,骨头外面滑动切割,还有一种小钩子在肉里面钩来钻去。

还没有等他的意识完全清醒,又是三刀下来,于是汗刷一下就流了出来。通常说痛苦有一句老话叫做钝刀子割肉,而这快刀子慢慢割肉,也比战场上的瞬间创痛要钻心的多,那种过程简直可以叫人发狂。但是他还是抑制住了喊叫,更加没有跳身起来。这是在经历过暗夜里的许多袭击之后,才总算得来的血的经验。要知道越是受伤,越是处境不利,就越是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过去西方武士的戒条里面就有所谓受伤之后不许呻吟这么一条,这可不是什么迂腐可笑的条款,因为声音吸引敌人就如同血迹吸引野兽,一个人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须在坚韧自制和善于欺骗这两个方面都超过自己对手才有可能。

他咬着牙,数了三下自己的呼吸,最后才睁开眼睛。

首先看到的就是黑压压的瓦屋顶,然后就是一个在他自己身前忙碌的青衣老妇,那些正在割肉的刀子就是握在她手中的,而在旁边的桌子上,一个盘子里还有许多刀刀叉叉,那些令人胆寒的锋刃正在幽暗中闪着微光。

一怔之下,尽管发现有几根皮绳绑着自己身体,严五还是有了多个制伏对手的方法,可是他刚刚抓住一个时机要行动,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尖叫道:“你醒了?苍天!”

在他头颅的上方,一张美丽的脸俯了下来,那眼中多有泪水,可是却有掩饰不住惊喜之意,在确认无误之后,她立刻合起双掌,闭目感谢神灵。

“司马小姐。”停了一刻,严五才平平淡淡的说道。

这句不带任何感情的“问候”一出口,他就看见她睁开眼睛,表情完全僵住,那张脸好像就要马上破碎了。

严五很懂得她的感受,实际上,从他这一方面来讲,又何尝没有劫后重逢的激动和感触?可是有生以来的武道修习,还有多年血战的磨砺早已教会他要控制情绪,以及掩盖任何可能泄漏虚实的举动,不论面对是敌人,还是其他人。

在这敌意的世上挣扎多年之后,这种控制和掩盖已经成了他的本能。毕竟,对于一个流浪武士来说,只有胜利和生存是必要的,其他一切都微不足道。

因此,他又一次视这落难女子如路人,心中并不带多少波澜。这也是为了她好,要知道他的每一天都要趟过一潭又一潭腐臭的泥水,每一时刻都可能闻到钢铁和鲜血的味道。那又何必让这清清白白的人牵涉进来。

于是他只是把眼光转到一边,其他没有任何表示。

有那么一小会,屋子里沉寂了,只有那几把刀子还在割肉,严五听着从身体里传来的那种嗤嗤的声音,一面忍受,一面等待。

“……这位是王婆婆,她在用桑君术给恩人你治伤。”

这句话声音很低,但是那老妇也听到了,于是就抬起脸来冲着严五笑了一笑,手下活计却一点不停。

原来如此,怪不得是这样。

就已听说,古代神医桑仲羊有一种可将人开膛破肚,病人却毫不疼痛的技术,端的是效用如神,活人无数,只是失传已久。昔日军中常有人艳羡的谈起这个传说,但是更多的人只是嗤之以鼻,毕竟他们自己就是以给人开膛截肢为生的人,也早已听惯伤兵的哀号,那曾见过有用刀不会疼的。

看来这司马姑娘就是相信这故事的,唯此她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刀,毫不惊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礼尽失,而求诸野”,人类中失传的东西总能在妖魔中找到。反正现在严五绝对不是毫无疼痛的。实实在在的切割搓磨,每一刀下去肌肉不由自主的收缩,还有下一刀到来之前的漫长等待,这其中的一切痛苦严五都没有告诉她,一来是没这必要。二来,这里很可能还有其他听众存在。

“胡夫人呢,她在哪”在觉得自己已经凝聚了足够的气力之后,抓住两次落刀的间隙。他才重新看着这女子,尽量平静的问道。

也不知为何,这一句话问去,那女子显得更加失落,只叹了一口气,没有马上回答。

也不需要回答,因为就在这时候,只听身侧一声轻笑:“严五哥哥,要找我却容易的紧呢。这边。”

正是那变幻莫测的妖狐的声音,严五心中一震,急忙循声偏头看去,原来她就躺在相距不远的一张并行的床上,所不同者,只是没有被绑住,衣服并未解开,更加没有人在她身上动刀而已。

“哎呀,五哥,我们这也算可以算是并枕呢,只可惜……”

顺着严五的视线,胡夫人一边媚笑,一边支起身体,很奇怪的,她显得很是虚弱。和之前笑傲群豪之时不同,现在的她笑则笑矣,中气却显得很不充足,还可以清楚的看到脸色惨白全无血色,就好像大病大伤了一般。

她还没来得及半坐起身,就又一声呻吟,不得不重新平躺下去。

“都是五哥太过狠心,最后那样的招式都出来了,一记雷霆飞斧,生生要了妹子两条性命!\'虽则是被迫躺下了,她还是在朝着这边说话,牙齿轻咬下唇,满面哀怨。

严五凝目直盯着她。和前几次一样,他还是分辨不出来,这话到底是真,还是又一次表演。

相比之下,都在场中放对,刀枪决胜的时候,他的判断力就强了很多。虽然之前的决斗中,一直是他自己流血受伤,那胡夫人虽然也被逼得险象环生,然而实际却是毫发无损,可是有好几次他都有笃定的感觉,觉得自己已经击中对手,尤其是最后,他还动用了所谓的无形之器,按说应该是很难抵挡闪避才对。

所谓要了两条命云云,应该说也不是信口胡说。严五曾经听说过妖术中的确有替身换命之法,可是首先真实与否值得怀疑,其次,就算这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替身换命,本体却好像受了重伤呢难道她在众妖面前做那些慷慨陈辞,威逼利诱的时候,竟然也和他自己一样在硬撑吗?不象啊!

总之,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这女子的行动言辞就如同她的幻术以及击技一样的变换窜动,虚实莫测。

也就好像毒蛇一般美丽而险恶。

等了很久,大概是又有七刀或者八刀割过之后,他才勉强开口说道:“生死交关之时,出手难分轻重,贤妹请勿介意。”

那胡夫人听到这“贤妹”的称呼,笑的更开心了:“都是形势所迫,都过去了,五哥也无须时时放在心上。”

说着,这女子很快眼珠一转:“说起来,五哥你上一次疼小妹的时候,却是好久以前了呢。那时是小妹为人所害,身受重伤,幸好有五哥你一夜追猎八百里,才杀了对头,平明回来的时候,随是满身大汗,却还记得折花相赠。那花,小妹我可是永生难忘。”

不经意间,她的声音又变得十分哀怨,“五哥,你可知道,最苦最难的时候,许多难熬的夜里。小妹就全靠着那朵沾染露水的玫瑰来撑啊!”

“当初听得五哥被害,小妹我是肝肠寸断,人前背后也不知哭了多少回。那时我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讨回公道,幸得皇天不负苦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的严五哥竟然回到我的面前了!”

这胡夫人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又想坐起身来,然而似乎力气不足,刚刚到半途,身体就重新向后倒下。

幸好这次那司马姑娘就站在旁边,她伸手扶住这胡夫人,助其好好躺下,然后就拿起地上一个空盆,低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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