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孟将军一掌拍开泥封,端起一坛便向自己嘴巴里灌。
樊坚知他嗜酒如命,再看云铮脸上仍旧阴云不散,只好笑着道:“殿下,老臣敬你一杯。”
云铮虽然对孟将军不满,但却不得不卖樊坚的面子,展颜笑道:“多谢都督。”乃将酒一饮而尽。席上其余几人,也都起身向云铮敬酒,才将刚刚那点不快渐渐挥去。
徐霖一直关注着亭中的动静,见那孟将军喝酒竟如牛饮水,不禁道:“杨大哥,这姓孟的是谁,怎么喝起酒来,比你还厉害。”
杨岱嘿嘿一笑,道:“你若是问旁人,我还未必认识。但这位孟将军,我却是知道的。他名叫孟贲,乃是我光辉王朝第一好酒之人。”
“孟贲?”徐霖等人几都茫然摇头,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只有李钰脸色如常,杨岱看着他,问道:“李兄弟,你知道孟贲?”
“啊?”李钰微微摇头,道:“不知道,还请杨大哥指教。”心里却又想起梦魇的资料:孟贲,光辉王朝武将。曾担任夷武城守将、镇南将军、禁军虎威营统领等要职,但都因为饮酒贪杯,且又狂妄自大,因而多次获罪,却又多次立功复起。其人武艺高强,尤擅长金、火两系法术,修为极高,所以才能多次被光辉王朝皇帝赦免。
李钰回想这些的时候,杨岱也开始给徐霖等人道:“我也是个好饮的人,但和这位孟将军比起来,那简直就是米粒之光,不能与日月争辉。我老杨最多也就十斤酒量,孟贲将军据说是五十斤不醉,七十斤不倒。你看看那坛子酒,至少二十斤,他一口就能喝完,就凭这份功夫,也不是我老杨能比的。”
李钰虽然听说孟贲酒量过人,但也没有想到会到这种程度。极目望去,果然见孟贲已经把那整坛子酒喝完,除了脸上微微发红,小腹有些涨起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一双豹眼看上去还清醒得很。
“这还是人吗?”徐霖也看得瞠目结舌,喃喃地道:“简直就是个灌不满的酒缸。”
李钰也不得不佩服,道:“真是好酒量。”
“但这酒可害他不浅。”杨岱笑着道:“孟贲早在天佑三十二年,就是夷武城的守将,官阶三品。结果喝酒误事,被罚到重生营当差。后来逐渐立功,在天佑三十七年,又被册封为镇南将军。但仅仅三天之后,就因为酒后与人打架,失手杀了对方。按罪当斩,但皇帝爱惜他的才干,二次罚他去重生营。翌年,天佑三十八年,我朝跟俞国大战,孟贲再次立下大功,后来又积功被调入明京,担任禁军虎威营统领。按说他吃了这么多次亏,也该醒悟了。但去年又在酒后,冲撞了萧贵妃的凤驾,再次被罚到重生营。可以称得上是三起三落,这样的遭遇在整个光辉王朝里,只怕都再难找出一个来。”
听完孟贲的传奇故事,徐霖也不禁感慨道:“这样说来,孟贲将军倒也称得上是个人物,只是这酒瘾未免太大了些。”
“废话。”杨岱翻了他个白眼,道:“重生营里,哪个是好惹的角色?孟贲能当这五千人的统领,岂是简单的人物?”
“他就是重生营的统领?”李钰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这重生营里,还有什么人物?”
杨岱微微摇头,道:“这个我老杨就不清楚了,重生营本来就无名无号,几乎很少有人去关注他们。我老杨消息也算灵通,但也知之甚少。不过据说孟贲到了第二次重生营之后,就成了他们的统领。第三次再去,当时的统领正好立功调走,这统领之职自然非他莫属。”
“原来如此。”李钰心道:难怪梦魇给的资料里,也很少有重生营的信息,看来以后得让她多留心。
正想间,就听亭子里传来一声响动,原来是孟贲已经喝完了第二坛酒。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竟随手将酒坛扔到地上,摔得粉碎。
云铮本是在陪樊坚等人饮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见孟贲如此无礼。霍然起身,呵斥道:“孟贲,你这是何意?”
孟贲哼了一声,道:“不过失手打碎个酒坛,值得殿下这么大声训斥么?”
徐霖在远处看得不解,低声道:“这个孟贲怎么老是跟殿下作对?”
杨岱还未开口,李钰随后答道:“二皇子殿下是萧贵妃所生,孟贲偏偏是冲撞萧贵妃的凤驾,才获罪被贬。你说他们的关系,能和睦相处么?”
徐霖“哦”了一声,杨岱却道:“李兄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那还因为什么?”徐霖一直仰慕二皇子云铮,但凡有关他的事情,都急于知道。
“还有就是因为……”杨岱抬眼看见樊成还站在自己等人旁边,不由笑道:“算了,不说也罢。”
徐霖本想追问,却听亭内孟贲大声喝道:“老子出生入死的时候,还没你呢,想怎么样?”急忙举目望去,正好看到云铮和孟贲,两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怒气冲天。
亭内的气氛立时变的紧张异常,云铮、孟贲二人互相敌视,战斗一触即发。樊坚假意咳嗽一声,道:“皇子殿下、孟将军,天色已经不早了,还是早些进城吧。”
云铮虽然极恼孟贲,但碍着樊坚的颜面,也不好发作。而孟贲固然桀骜不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得不卖樊坚个面子,遂笑道:“也罢,进城去吧。想必镇北都督府上,还珍藏着更好的美酒。”说完便向亭外大步走去。
云铮却在后面说了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孟贲浑身一震,转头死死盯着云铮,冷冷地道:“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铮哼了一声,道:“有些人仗着有太子撑腰,便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中……”
“住口。”孟贲猛然大喝,震得众人耳膜隐隐生疼,高声道:“我孟贲一生行事,从来不会攀龙附凤。太子殿下求情之恩,孟贲固然终身难忘;但说到我仗太子的势,却是殿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咳咳……”樊坚再次咳嗽几声,道:“二位,这里不说话的地方,还是先请进城吧。”
云铮一时气愤说漏了嘴,也觉得有些后悔,听到樊坚的劝说,便将头侧到一旁,不再多看孟贲一眼。孟贲也就坡下驴,转身返回军中。
李钰虽然离的远,但孟贲的嗓门极大,倒也听得真切。顿时恍然而悟,原来两人不和,还是因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