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缺少的东西
正如前世那些大人物总喜欢在关键时刻出场一样，当宴厅内的气氛达到最高点时，伯爵夫人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一件复古的宫廷礼服，光滑细腻的未知织料和古老繁复的针法完美地统一在一起，让身为外行人的杨科也能轻易感受到这件礼服的贵重，在她天鹅般细长优美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晶莹发亮的蓝宝石项链，光是那颗那足有婴儿头颅大小的蓝宝石坠心，杨科估计就能买下整整一个城镇。
在福尔曼的搀扶下，她微笑着向宾客们走来，迎接她的是在场所有人的问候和赞美。绅士们纷纷拿出最标准的礼仪向她致礼，贵妇们也放下原本高不可攀的架子，谦恭地微笑讨好，伯爵夫人一边自如得体地应对，一边矜持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美妙的音乐中，灿烂的灯光下，她就这么缓缓地走过人群，仿佛女王走向宝座时接受着众人的朝拜。
“每次出场都是这样，一点新意都没有。”杰海因继续坐在杨科这边，瞟了眼那边众星捧月的好戏，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嘲意。
凯恩看着正朝宴厅中央走去的伯爵夫人，眼神深邃莫名，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片刻后突然指了指那桌大多由冷眼旁观的魂战士组成的酒席，说道：“那些人看上去也是真正的魂战士。”
“是的，不过他们的身份并不是宾客的侍卫，而是雇佣兵，只负责在路途上保护宾客的安全，除此外不接受任何号令，要是有人敢拿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拼酒，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杰海因笑道。
凯恩特别指了指那桌酒席中一位正抓着两把酒壶牛饮的魁梧大汉，“这个人穿的是沙漠地区的服饰，是你带来的？”
“没错，他是我父王指派给我的随从，名叫基格列斯。”杰海因苦笑了一下，“这家伙一路上不是睡觉就是喝酒，根本懒得理我，弄得我反而更像是他的随从一样。”
凯恩笑了笑，“是么？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一位非常强大的战士……嗯，也许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
然后他对杨科三人说道：“计划有变，你们三个，可以开始准备战斗了。”
“战斗？你们想干什么？”杰海因吓了一跳。
杨科也怀疑地看向凯恩，“你想干吗？打算这就杀了她？在罪名没确定之前，我可不想触犯第一守则！”
魂战士第一守则：无得杀害无辜，无得侵占私产，不得恃强凌弱，违反者视为主动堕落者，格杀勿论。
“不是说现在，等到了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凯恩说道，然后他低声在杰海因耳边说了几句，后者脸色变了几变，惊疑不定。
杨科听力有限，只隐隐约约听到“罪恶”、“财富”、“王位”等字眼。
看着凯恩这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杨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问道：“老头儿，既然你说计划有变，那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原本的计划？”凯恩喝了口茶，想了想，含糊不清地说道，“应该是……随机应变吧。”
听到这句话，杨科真的有种一剑干掉他的冲动……
*
“来自诺斯平原的xxxx男爵，带来金丝编织的宠物项圈一只……”
“来自霍华德镇的xxoo子爵夫人，带来用古代秘方制作的玫瑰香露一瓶……”
“来自尼尔泊湖岛的ooxx大豪，带来镶有999粒钻石的窗帘一副，祝愿夫人的美丽如钻石般永久……”
……
作为对伯爵夫人热情邀请并尽心款待的报答，宾客们纷纷送上自己带来的贵重礼品，并在这个过程中尽情享受着旁人异口同声的赞叹，不过杨科却连那些人的名字都懒得记。
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出像样的礼品，他们是财富竞赛中的失败者，是所有人耻笑的对象，往往只能羞愧万分地告辞离去，可以预见的是，这几个人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将被隔绝于这个圈子之外了。
当厅内所有人赠礼完毕，人们的目光慢慢投到了一直静静坐着喝茶的凯恩身上，不少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谁都不相信这个外表寒酸的窝遢老头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凯恩依旧不为所动地坐着，直到人们开始肆无忌惮地用语言对他进行攻击，并且引来了伯爵夫人的注意时，他才放下茶杯，缓缓地站了起来。
“赫拉迪克最后的传人，迪卡凯恩向夫人致意。”凯恩微微欠身道。
伯爵夫人微微一笑，说道：“早就听说这次有一位来自赫拉迪克一族的贵客突然来访，这让我非常惊讶，我还以为这个古老的法师协会早在百年之前就已经覆灭了呢。”
“如果从身体上看，赫拉迪克确实已经消亡，我身为唯一的后裔，又是孱弱的普通人，看上去也无法再将其带回辉煌了，但在精神上，赫拉迪克的光辉一直照耀着世间，只要有人仍信仰知识的力量，那他就是赫拉迪克的信徒，我相信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
“知识的力量？”伯爵夫人笑道，“我记得在很早以前，也有个据说是赫拉迪克传人的人来到我这里，自称可以用知识为我带来更多的财富，可在我为他开放图书库之后，他却在次日不告而别了……”
“那个人就是我，夫人。”凯恩欠身道，“对于当年的不告而别，我深感抱歉，所以这次我为你带来了一样夫人最缺少的东西，相信在你无尽的收藏里，唯独它是你一直苦苦寻觅而不可得的。”
“哦？”伯爵夫人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古旧书籍，大感兴趣地问道，“听说赫拉迪克自古流传着一本智慧之书，素来只有真正的智者才能理解书上的内容，莫非你带来的就是这本传说中的书籍？”
凯恩淡然道：“智慧之书虽然珍奇，但仍算不上夫人最缺少的东西。”
伯爵夫人“哦”了一声，突然扬声对四周的宾客问道：“请各位帮我想想，我到底还缺少什么样的东西？”
“夫人的城堡里什么东西没有？至少我是想不出来，哈哈。”
“装腔作势的家伙，夫人的大多数藏品恐怕你连想都没想到过吧？”
“就凭你，也能拿出夫人没有的东西？别是破瓦破罐吧？这东西夫人倒真的没有，哈哈。”
……
在众多宾客的一片笑声中，伯爵夫人拍了拍手，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倒是想到了一样我缺少的东西……那就是足够的仁慈！对那些哗众取宠，甚至无理取闹的人，我总是很难容忍下去。”
凯恩笑了笑，说道：“请夫人给我几分钟的时候，几分钟之后如果我说的仍然不足以打动夫人，无需夫人多说什么我也会立即离开。”
伯爵夫人微微皱了皱眉，“那么就等晚宴结束之后……”
“不！”凯恩飞快地打断她，“我所说的与在座的每个人都切身相关，所以最好还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为好。”
此言一出，宾客们终于也产生了些兴趣，纷纷聚了过来。
伯爵夫人眼光一闪，朝一旁的福尔曼看了一眼，后者点点头，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那么，我洗耳恭听。”她看着凯恩，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