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未染嘴角隐了一抹微微的笑意,低垂着头,施施然的走了……而萧晚琼自从出来了之后,自知情绪过激,不适合回屋子,于是就同水杏走了一条极为隐秘的羊肠小道,直通到护国寺院墙外的竹林子里。竹林空气清新,有鸟儿叽叽喳喳的站在竹林中安插的几棵为数不多的高大杉木中,声音起高转低,玲玲作响的吟唱着……水杏叹了口气,轻轻的把萧晚琼抱在了怀里,手掌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脊背,像是年幼时,哄着弟弟的奶妈,“想哭就哭出来吧,何必憋着自己呢,傻孩子,你真傻。”
萧晚琼漂浮的心仿若找到了可以暂歇的小岛,可以轻轻的依靠上去,刹那间,心就变得酸楚无比,她抽抽搭搭的把委屈诉出来,“水杏姐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抢回来,我那么珍视那块玉佩,姐姐为什么一定要抢走呢?那原本是我的,也许,万一……我还有失散的亲人呢?我还能找到她们,照顾她们呢?我……真的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的活着。”“不要丧失了希望,一切都还有转机,我们不了解事实,但是王爷知道啊,王爷一定会帮我们的,王爷那样一个稳重聪慧的人,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弄错呢?”水杏款语细声的安慰她。
可偏偏现在的萧晚琼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听不进去别人的一句安慰,心里自觉的将那些话归成了水杏姐姐不忍她伤心的善良的谎言。她自嘲的牵起了唇角,喃喃:“我真没用,什么都做不好。可是,我若是不给她,也许,我连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
115至少还有我
萧晚琼把脸埋进水杏的肩膀上,不停的哽咽着抽搭着,泪水喷泉般的涌出来,带着浓重的失望和伤心。水杏叹了叹气,把她边哭边颤栗的身体拥入怀里,给她最温暖的怀抱。“哭吧,哭出来心情就会好很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那厢萧未染踩着急如鼓点的小步子,匆匆的往自己的屋子里赶去,屋子之间隔得很近,不用多时,她就到了,进屋打眼一看,白荷正在收拾书桌。萧未染几步走到桌边,压下她准备收起来的白纸,道:“白荷,给我研磨,我要写信回京。”
白荷被她悄无声息的出现惊了一惊,却也很快的反应过来,将自己的手拿开,问道:“小姐,为什么?难道我们要走吗?”萧未染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摇了一摇,道:“呵,你知道么,十七年前,皇上曾经大病过一场,接连一个月都没有上过早朝,群臣恐慌,使尽了浑身的解数让皇上重新打理朝政,可皇上却天天借病厮混后宫,夜夜笙歌。”“天呐,皇上这么勤政爱民,怎么会……”白荷吃惊的掩住嘴,不太敢相信。萧未染轻笑,道:“呵呵,是啊,皇上不是个糊涂的皇上,却做出了那样震惊整个朝野的事情呢。
他理智清醒了一辈子,但是总有个让他不够理智不够清醒的人,那个人在我们的眼里或许一点儿都不重要,但是,对他而言,却是整个世界。”只要控制了这个女人,还有什么她想得到的东西到不了手呢?!萧未染微微挑起嘴角,勾出一个冷漠的笑容。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可以了……此番文章,具不细说。一个时辰后,萧晚琼趴在水杏的肩上哭着哭着也哭累了,眼睛却肿的核桃一般,又红又鼓,一张嘴嗓子都变得沙哑起来,她低低的啜泣了会儿,道:“水杏姐姐,陪我去溪边走走吧,正好我去洗把脸。”
“好。”“对,对不起,给你弄脏了衣服,回去之后,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吧?”萧晚琼抱歉道。“不用了,没事的。”两人沉默的走了一会儿。萧晚琼忽的抬起头,道:“水杏姐姐,让你看笑话了。”“不会,你做的事情对的起自己良心,不是笑话。”水杏轻轻的握住了萧晚琼的手,眼神充满坚定。萧晚琼怏怏,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低头快走几步,到了小溪边,她撸起衣袖裙摆,掬一捧清水,用力的在脸上揉来搓去,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清凉的溪水带着冰冷的寒意扑面而来,也让萧晚琼清醒了许多。
精神缓和的同时,萧晚琼把脸擦了擦,转头问道:“水杏姐姐,这次还能看出来眼肿了吗?”水杏温柔的笑,“好多了。”“那走吧。”“去哪?”“回屋,找狐,狐……糊脸的!”萧晚琼自知失言,立即改口。再偷眼看去时,水杏姐姐一脸淡然,萧晚琼心下舒气,所幸水杏姐姐没怀疑到什么……两人按原路返回,因水杏姐姐初来,也无处可住,于是萧晚琼又去找了个管事的和尚,给水杏特意安排了一个房间,之后便自己回了房间。仔细的找过房间各处,还是没有找到上官希的影子,而且此时的萧晚琼已经身心疲惫的不行,浑身瘫软无力,她一口饮尽桌上剩的茶水,走到窗前,脱靴躺了下去,那些景象仍然在眼前一般呼呼的闪过。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到底是谁?萧晚琼直愣愣的瞅着天花板,满腹心事。“咚……”的一声轻响,之后立式的衣橱里就传来了嚓嚓的摩擦声,萧晚琼侧头望去,橱门一开,上官希的狐狸脑袋和人身就露了出来。萧晚琼大惊,一跃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即下床关好了门。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原处时,上官希还在衣橱里站着,双肩耷拉,神色萎顿。萧晚琼心里一算不知不觉居然又过了五天,连上官希也变了。见他不动,萧晚琼奇怪道:“你站着那里做什么?”上官希迈出衣橱,走到她面前,一双乌黑晶亮的眸子定定的直对上她的,很认真很正经的对她道:“今天晚上,你去陪着你师父或者你的水杏姐姐吧,别留在这里。”
“为什么?”萧晚琼一头雾水的问。上官希知道她这人就认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死理,只好无奈道:“我,九尾狐一条,一百年吃一颗心,才修炼出一条尾来,我虽修炼了九百年,却因去年的事丢了一条,但是影响不到我的性命。下一个一百年的时间还不到,虽说月圆之夜会忍不住想吃人类的肝脏,但是只要好好的安全的度过最后五天的第一晚,我就不会有食人的欲**望了,于人于己,都是好事。而且,我发起狂来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怕,万一伤了你,我……”“不碍事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不也差一点就吃了我,不过,我倒一直想知道,为什么你当时没有下口?”上官希苦笑,这丫头一到关键时刻总是固执于自己,还总是尽量把话题往外扯。
他伸出手,宠溺的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我也不清楚,本来真的想吃了你的,可是,你一哭,我的心就很疼很疼,疼的无以复加,后来我想啊,可能是你太难吃了吧……难以下咽。”萧晚琼轻飘飘的掠他一眼,语气无不尖酸道:“再难吃也比某只狐狸一身骚的好。”上官希微一挑眉,继而坏笑着伸舌舔了下唇,道:“不过,留着也好,留着慢慢的吃,吃的连渣滓都不剩。”萧晚琼却硬生生的打了个颤,腿一弯,立刻再绷直,做一脸无事状,悄悄退了两步,离他一米远,“你刚才躲在衣橱里做什么?”“吓唬你……”“真无聊。”
萧晚琼瘪嘴,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上官希得逞的笑。萧晚琼忧道:“既然你说可能吃人肝脏,那,门外的侍卫是留还是不留?”“留。”萧晚琼狐疑的看他。上官希道:“我不会出去的,我能控制的住。”萧晚琼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甩开手臂,直挥向窗子,道:“那么,这个,怎么回事?”上官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几个窗户都被长长的木条呈斜十字钉的死死的,他无辜的耸肩,“防止有人进来。”“其实你是想憋死自己吧……”“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了?”上官希纤长的手指尖抚上她的眼。
萧晚琼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道:“很清楚么?我明明记得消了肿的,你怎么看出来的……”“你去照下铜镜不就知道了。”萧晚琼心下奇怪他的眼力,依言去照镜,却发现镜子挪了位置,从南边的窗台上移到了靠近门口的北面窗台。“咦?铜镜怎么去那了……”萧晚琼走过去,仔仔细细的把自己打量了个遍,明明消了肿啊,这狐狸怎么看出来的,连她自己都觉得与平时无异了。“你怎么发现的?”她问。上官希轻声笑了笑,“总与平时有些细微的不同。”
“你……”话突地一停,萧晚琼心里一下子温暖了起来。像一条微微燃着火红光芒的蜡烛,在她的心里莹莹闪烁着橙色的光。总与平时有些细微的不同……至少还有他在乎着她。至少,还有他。有他。萧晚琼好不容易堵住的泪水,仿佛在此刻又有了开闸的出口,准备着奔腾而下。她忍不住展开双臂,扑进他怀里,蹭着他,闻着他身上清爽的香气。可惜,也正是由于抱的太紧,某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被某个正抱着的人抱到了门口。萧晚琼从他身上跳下来,羞红了脸,扭扭捏捏道:“我,那个,只是一时的……啊!喂,开门!”萧晚琼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门外站着了,她不停的拍打着门想进去,心道:这臭狐狸,真是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看她怎么收拾它!上官希快速的锁好了门,道:“没办法,你那么不听话,我只好用点特殊办法。”
要不然,你今晚怎么会走呢?萧晚琼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窗户通通钉牢钉死,哪里是怕会出去吃人,根本就是早打算好了把她赶出来!这只臭狐狸!笨狐狸!!萧晚琼鼻尖愈发酸涩,这只笨狐狸,真是笨的可以,傻的可以,以为只要把她锁在外边就没事了吗?以为不吃她,她就会开心快乐了吗?萧晚琼想着突然听见门里又是一阵衣橱开合的声响,心下顿时起了疑心。不对,不对,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肯定和那个衣橱有关系,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呢?萧晚琼心情渐渐沉重起来,因为她有预感,这并不是件好事……
116谜雾重重
萧晚琼趴在门上又听了会儿,听见他好像真的进了那个一个人高的衣橱,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萧晚琼轻轻叹了叹气,颓丧的坐在了门外的石阶上,双手托腮静静的回想起来。最近事情太多,简直让她无法消化,唉,要是有纤尘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很多复杂的事情一到了他那里就简单容易的多,似乎和他在一起久了,人也会变聪明呢。不像某只臭狐狸,除了替他担心就是替他担心。更可恶的是,他根本就不领情!还把她赶出来……萧晚琼眼里的小火苗顿时被风煽了一下似的熊熊的燃烧起来,她暗暗的咬紧牙,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把手里的小树枝掰的一节一节的,咔嚓咔嚓咔嚓……现在的她也糊涂的要命……这个局似乎是越来越难缠了,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她网在最中间,在中间的她又怎么看得清楚整个事件呢?要是她能在局外就好了,只可惜,自己是局中人,所谓当局者迷啊。
萧晚琼凝眉又拽过一根细枝柳,随意的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看着地上渐渐出来各种形状的小人儿,萧晚琼忍不住按照它们的表情,想起了身边出现的人。有纤尘,有师父,有谷主,有皇上,有皇后娘娘……想想未染姐姐上午说过的话,她的意思是……她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大金的公主,而那枚证物玉佩却是阴差阳错的进了自己的口袋。可是……难道皇上只对她承认了她的身份,却没有告诉她关于自己的生母的事吗?那么未染姐姐又到底是为什么不在皇宫里呆着,却跑来萧府同自己做了姐妹?还有,皇后娘娘说过的,“皇上却一直心存侥幸,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找回婉儿,甚至想利用你和未染逼迫婉儿回来,呵,婉儿生死未卜这么多年,他还惦记着……”、“晚琼,你一定想问这个故事和你有何关系吧?哈哈,谁能想到呢?华妃萧婉儿,就是你和未染的母妃啊!”后来,纤尘也说过的,那玉佩和自己身世之谜相关甚笃,玉佩应该是她自己的。
甚至连神秘人都出动过,就在她从冷宫回来的时候,还给她私递了信件,叫她不要相信皇后娘娘的话。简直就是一人一个版本!她到底应该相信谁!一个是皇上说的,一个是皇后娘娘说的,一个是王爷说的,都是权贵之人,也都不像是骗人的人……(咳咳,卖个关子,大家讨论讨论谁说的是假话吧……悲催的飞絮,写这一章节差点把自己写疯,自己都快绕进去了……)就这样想着想着,太阳渐渐落到山的另一面,夜晚悄然降临,像一块巨大的深色幕布,将整个寺庙罩进了一片黑暗中……萧晚琼忽的一下子站起来,眼光锃亮,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还有两个关键的当事人,就在这庙里。
既然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身份,那不如也去听听他们口中的当年?但是,万一越问越乱了呢?……萧晚琼纠结着在门前走过来走过去……“咳咳。”一阵清嗓声忽然闯进了她的耳朵。萧晚琼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脊背挺的很直,身形娇小的女子正朝她走过来,萧晚琼在黑暗中仔细辨认了很久,待认清楚之后才道:“水,水杏姐姐?你怎么来了?”水杏呵呵一笑,走过来,离她更近。萧晚琼话刚一出口,就忽然想起他早就反锁了门,现下也进不去,要是被发现……“我是来看看你,你……”萧晚琼闻言立即把话把抢了去,“来找我啊?我已经好多了,不过,我也正想去找你呢,今天晚上我们姐妹在一起好好叙叙旧好不?哎呀,还是边走边聊好了……”萧晚琼不待水杏做出反应就已经架着她往小院门外走去。
两人初见面,一下子就聊到了亥时,萧晚琼看着水杏姐姐越来越深的睡意,也佯装很困顿的样子,打了个呵欠,懒懒的拥了拥薄被。水杏上下两个眼皮干涩的很,早就困乏了,这一见她睡过去了,也跟着阖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大约过了两刻,萧晚琼听见身边的人睡的很香,平缓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浑身放松的状态,一看就是已经睡的很熟了。于是她放下心来,唰的睁开了双眸,动作放的很轻很轻,把薄被掀开,穿上小鞋,蹑手蹑脚的下去,脚尖落地的声音微不可察,她开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前门右拐了个弯,萧晚琼身形隐进了院里的花草中间,往下摸索着,心下暗笑道:幸好我早就准备了长刀。此时正是夜半,趁着月黑风高夜深人静,萧晚琼提着一把长如臂肘的砍刀,一脸阴险杀气腾腾的回到了被赶出来的地方。萧晚琼站在门口提刀冷笑,一阵夜风吹来,把她的头发吹成了梅超风……咳,好吧,不论发型如何凌乱,但是她的目的是为了进去一探究竟,萧晚琼趴在门上眯着眼,借着凉凉的清冷月光瞅了瞅里面。然后拿出刀来,插进门缝,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果然是四根横木啊!这臭狐狸还真不想她进去啊!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她知道!该死的好奇心本来就很强,这下更让她想知道了……萧晚琼提刀走向窗户,暗骂一声:靠,还不如割个窗实惠呢,起码这才两条木头钉死的。
“我砍,我砍,我砍砍砍……我剁,我剁,我剁剁剁……”萧晚琼一边在嘴里念着一边用力朝着窗缝剁下去,面目狰狞,活像个杀猪宰羊的屠户。又是两刻钟的时候,只听巴嘎两声脆响,两根宽版木应声而落,砸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的格外清楚。萧晚琼兴奋的戳了下窗,木窗轴部干涩,嘎吱的响了下,屋里安静极了,萧晚琼把砍刀往里一扔,屏着呼吸憋气使力,扳着窗框往上爬去。然后好不容易翻上去,萧晚琼坐在窗框上往下看,大晚上的也没个灯,她要是跳吧,声音太大也没胆,要是不跳……萧晚琼往后一瞄,正好瞥见了桌子,她伸长了腿,想落脚在桌子上,就差一点点了……萧晚琼挪动屁股使劲往后靠去,大侧着身子终于右脚尖落在了桌子上,黑暗中萧晚琼咧嘴一笑,正要把另一只脚也挪过来,突然觉得……这个方向,好像不太对,她的上身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重了……地面也越来越近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扑在了地上。
脸,着陆了……萧晚琼结结实实的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右耳紧紧贴在地上,两臂伏地,先前踏出的右脚还竖着,四肢僵硬,石化了一般。萧晚琼有气无力的惨哼一声。就在这时!右耳突然听见一声低沉的野兽般的嘶吼声,听的萧晚琼浑身的毛全竖起来了。“啊——”萧晚琼惨叫一声,顾不得疼痛,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随后想了想,恩,有可能那嘶吼声就是它发出来的,那狐狸也是个野兽啊,恩,都怪他平时表现的太无害了,简直就是个小宠物。
而且下午的时候,他自己也说过,月圆之夜会忍不住想吃人类的肝脏,但是只要好好的安全的度过今晚,就不会有食人的欲**望了,而且,好像他说他会发狂……难道……他现在发狂了?!萧晚琼惊恐的圆睁着眸子,含住拇指,忍不住咬起了指甲。好紧张好恐怖……要不走吧。不行不行,都到了这个地步再离开,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萧晚琼心里犹豫着挣扎着,人却已经不自觉的打开了那个橱门,好吧,既然来了,那就……她蹲下身子,仔细的用食指轻按着橱面,“咔哒”,她的手指就戳了下去。
橱面立即分成了两片,自中间裂开,而她所在的位置正好是第一级的阶梯,往下看去,黑的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萧晚琼掏出自己私藏的小夜明珠,正好在黑暗的甬道里带来微弱的光亮照亮她要走的路。阶梯层层的向下延伸而去,地洞很深,坡度也有些陡,萧晚琼有些怕,于是每放一步都很稳,大约是二十个阶梯左右,萧晚琼伸脚探探前面,确定已经没有阶梯了,才放心的往前走去。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萧晚琼凝眉,她刚刚明明听见地下有声音的,而且,在这里做个地窖也不储物,也没什么意思罢。
所以,她敢肯定还有别的机关。萧晚琼拿着夜明珠,仔仔细细的把四周的石壁看了个遍,每个石壁上都画了壁画,萧晚琼汗颜,这臭狐狸搞什么,别告诉她,这几天它蹲在下边是来画画的。萧晚琼还没研究完各个石壁壁画的不同,就听见左边传来了一声暗哑的嘶吼,然后就回荡在这个屋子,一波一波的传着,让萧晚琼从头皮麻到了脚丫。
117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笨到家的傻丫头
紧接着石壁的另一边传来铁链和镣铐摩擦产生的哗啦啦的脆响,还有上官希痛苦的呻*吟声,让萧晚琼益发不安,萧晚琼狠狠心,鼓足了气力,抬脚对准石壁的缝隙,一脚踹下去……“哇呀呀……痛痛痛痛痛……”萧晚琼扭曲着小脸抱着右脚单腿原地乱蹦,呲牙咧嘴的不住喊痛。石壁却缓缓的开了……昏暗的四方形密室里,上官希把自己钉在了墙面上,狐狸脑袋上的雪白毛皮早就看不出原色,沾满了血污,手脚也长出了长毛,尖利的指甲已经长到了一寸长。
也许是担心自己回误伤了别人或者是怕自己控制不住逃跑,他早就给自己的四肢和脖颈套上了锁链,锁链很大,很难挣脱,可是他似乎抑制不住自己体内那个咆哮的野兽,一直在苦苦的挣扎着,手腕脚脖早就已经渗出了血流,汩汩的往下流淌着。萧晚琼不忍心再看下去,微一侧头,心尖处有种难以名状的痛像剧毒一般吞噬了她,千条食人心肺的小虫似的在她的心上啃来咬去,萧晚琼不禁用手捂住胸口边揉边往前挪着步子。上官希突然抬头,双目赤红,颜色深沉,眉心深深的纠结成团,痛苦的咬着牙根极力隐忍。
森森的尖牙,在黑暗中白的有些吓人,萧晚琼的身体也不住的微微打颤。“别,别过来……”上官希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坚定。萧晚琼更坚决,“不要!”“我会伤了你的……赶紧离开这里,我的理智就快要没有了……”“我,我只是想在这里陪陪你。”让你不那么孤独,还有我,陪你一起走过最痛苦的时间。“这种时候闻到人的气味,会加速我的兽化的。听我的话,乖乖的离开吧,也许明早我就好了,我也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既恐怖又狰狞的样子。”
萧晚琼顿时红了眼,哽咽道:“哪有恐怖狰狞!看你那颗狐狸脑袋照样是长着一张无比纯良的骗人脸。”上官希嗤的笑出声来,眼角莹莹有光,喃喃的自语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笨到家的傻丫头。”萧晚琼把脸埋进宽大的袖里,一个劲儿的哽咽,过了好久,上官希才似是而非的听到某人囔囔着鼻音,不屑的小声回嘴,“你才傻,你全家都傻,看你傻的跟个二百五似的……哼。”尽管上官希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可听见她这样回复自己,实在是忍不住微微摇头无奈的弯了弯唇。
萧晚琼恰好抬眼把他的一时的面部表情尽收眼中,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刺激一下他,让他更清醒一点的时候;上官希突然胸口一跳,闷哼一声,极痛苦的极艰难的从牙缝间吐出一句话来,“我快要变化了,我离我远一点,如果看见我发狂,你就走吧。”话音刚落,萧晚琼就已经看见了他的变化,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时遇到的那样,他的瞳孔又变幻成了淡淡金色,眉心间的香水百合的印记有了生命一般的若隐若现,萧晚琼惊叹着像是受到了蛊惑,早就把上官希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似是被催眠了一般,朝着那个香水百合的印记伸过手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想轻轻的抚摸一下啊。突然间,上官希的脸部开始重新扭曲,狰狞的张开了血盆大口,对准了离自己最近的东西……鲜血的滋味……兽性的妖魔的本能使他闻到了最纯美的味道,那是爱人的血……清冽,甘美,欲罢不能。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体内的野兽不断的叫嚣着嘶吼着……上官希的脑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痛苦的在自己的脑海里战争,挣扎。然而,随着萧晚琼的一声尖嗓惨叫,上官希才发现在自己大脑模糊的时候身体的本能早就作出了反应。
有股血唰的喷泉一般涌上了自己的脑子,他,怎么可以亲手伤害自己最亲密的人?!不可原谅!上官希咆哮着,拼尽最后的一丝清醒,张开了嘴。而萧晚琼的意识也因痛苦恢复了回来,她咧嘴嘶嘶的抽气,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袖早就被前手臂的血浸湿,血流如注,上官希的长牙几乎把她的前手臂整个贯穿。“好疼……”萧晚琼见他真的发狂,自己也被咬到了,于是挪动着离他远了些,咬合了牙齿用力撕下自己中衣的一条白布,自己忍痛缠上胳膊,止住血流。
就在这时,忽然有句带着深深自责和心疼的话轻飘飘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你伤的好重,一定很痛吧?”“废话!给你来这么狠狠一口,你试试?!啊——嘶——”一时的愤怒让她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萧晚琼倒吸了好几口冷气。诶?不对,谁跟她说话呢?萧晚琼猛的抬眼,只见上官希已经恢复了原来六王爷的模样,手脚虽然沾了血污,但皮肤却光滑无比,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萧晚琼呆愣愣的瞅着……完了完了,她都疼出幻觉来了……眨眼,再眨眨眼,甩脑袋,再甩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