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清瞳_白露凝霜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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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瞳(1 / 2)

李白《感兴》诗曰:

瑶姬天帝女,精彩化朝云。宛转入宵梦,无心向楚君。

锦衾抱秋月,绮席空兰芬。茫昧竟谁测,虚传宋玉文。

云华夫人,王母第二十三女,太真王夫人之妹也。名瑶姬,受徊风混合万景炼神飞化之道。尝东海游还,过江上,有巫山焉,峰岩挺拔,林壑幽丽,巨石如坛,留连久之。时大禹理水,驻山下。大风卒至,崖振谷陨不可制。因与夫人相值,拜而求助。即敕侍女,授禹策召鬼神之书,因命其神狂章、虞余、黄魔、大翳、庚辰、童律等,助禹斫石疏波,决塞导厄,以循其流。禹拜而谢焉。禹尝诣之,崇轘之巅,顾盼之际,化而为石;或倏然飞腾,散为轻云,油然而止,聚为夕雨;或化游龙,或为翔鹤,千态万状,不可亲也。禹疑其狡狯怪诞,非真仙也,问诸童律。律曰:“天地之本者道也,运道之用者圣也,圣之品次,真人仙人也。其有禀气成真,不修而得道者,木公、金母是也。盖二气之祖宗、阴阳之原本、仙真之主宰、造化之元光。云华夫人,金母之女也。昔师三元道君,受上清宝经,受书于紫清阙下,为云华上宫夫人。主领教童真之士,理在玉英之台,隐见变化,盖其常也。亦由凝气成真,与道合体,非寓胎禀化之形,是西华少阴之气也。且气之弥纶天地,经营动植,大包造化,细入毫发。在人为人,在物为物,岂止云雨龙鹤,飞鸿腾凤哉?”禹然之,后往诣焉,稽首问道。因命侍女陵容华出丹玉之笈,开上清宝文以授,禹拜受而去,又得庚辰、虞余之助,遂能导波决川,以成其功,奠五岳,别九州,而天锡玄珪,以为紫庭真人。而夫人留恋巫山美景,心系巴民安危,乃永驻峰巅,化而为石。楚人世祀焉,谓之巫山神女。(出《墉城集仙录》唐杜光庭撰)

自宋玉作《高唐赋》,述及巫山神女入楚怀王梦,愿荐枕席事。他那冠绝千古的华美辞藻,不知招致多少风流才子,对巫娥想入非非,诗词歌赋,惆怅情思;他那高妙无双的谀闲唇吻,又不知惹恼多少卫道士,激扬清波,涤荡瑕秽。

然则云华夫人之美,凡人何堪得见?高真上仙之行,礼教焉能度之?谪仙李白,仙性未泯。一首《感兴》诗,平淡道真实。《神女庙》中疑,尽释刘禹锡。

刘禹锡《神女庙》诗曰:

巫山十二郁苍苍,片石亭亭号女郎。晓雾乍开疑卷幔,山花欲谢似残妆。

星河好夜闻清佩,云雨归时带异香。何事神仙九天上,人间来就楚襄王?

清晨,巫峡。

迤逦峥嵘,清幽奇秀,峭壁屏列,轻云缭绕。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

烟波寂寥,孤舟玉琴共缥缈;修袖缭绕,依稀蹑蹀临江仙。

话说白素贞一行离了峨嵋山,乘舟顺江而下,遍游沿岸名胜古迹,这日行至巫峡,但见群峰竞秀,姿态万千,无不为之神驰。正是:放舟下巫峡,心在十二峰。北岸有六峰,依次为登龙、圣泉、朝云、望霞、松峦、集仙;南岸也有六峰,江中可见三峰,依次为飞凤、翠屏、聚鹤,另净坛、起云、上升三峰并不临江,须从飞凤峰附近的青石溪溯流而上,方可得见三峰绰约仙姿。林雨萍自不免款按瑶琴,少寄情赏。白素贞静听片刻,会心一笑道:“丝志在流泉。”遂合以玉箫,清幽寥廓。许逸冰道:“竹志在浮云。常言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待吾歌之。”

辞曰:

妾家本住巫山云,巫山流水常自闻。玉琴弹出转寥夐,直似当时梦中听。

三峡流泉几千里,一时流入深闺里。巨石奔崖指下生,飞波走浪弦中起。

初疑喷涌含雷风,又似呜咽流不通。回湍曲濑势将尽,时复滴沥平沙中。

忆昔阮公为此曲,能使仲容听不足。一弹既罢复一弹,愿似流泉镇相续。

琴曲《三峡流泉》,晋阮咸所作也。此《三峡流泉歌》,乃唐代著名诗人,女冠李季兰,名冶之作,载见《乐府诗集卷六十琴曲歌辞四》。

林晨风道:“夫人所唱,唯合琴曲,不合箫音,吾有一歌,琴箫皆合。”

辞曰:

雨霁巫山上,云轻映碧天。远风吹散又相连,十二晚峰前。

暗湿啼猿树,高笼过客船。朝朝暮暮楚江边,几度降神仙。

貌掩巫山色,才过濯锦波。阿谁提笔上银河,月里写嫦娥。

薄薄施铅粉,盈盈挂绮罗。菖蒲花役梦魂多,年代属元和。

一行人且歌且奏,寄情山水,欢畅淋漓。唯见小青独依翠竹篙,默默撑船,青衣纤体,飘摇水云间,直似画中人一般。林雨萍心思细腻,见此情景,不禁暗叹,笑道:“小青姑娘何不也合一歌?”

小青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诗词曲赋,只会唱些民歌,鄙俗的很,只怕合不得丝竹雅乐。”

林雨萍止奏,笑道:“既是土风,最近天籁,不妨清歌。”

白素贞亦止奏,笑道:“我给你取名青子衿,就是指读书人,莫妄自菲薄哦。”

小青推辞不过,只得笑道:“我恰好听过一首三峡民歌,就唱给大家吧。”

辞曰:

情妹儿住在竹林坡,竹林坡上竹子多,竹笋露出尖尖角,情妹想着情哥哥,究竟想的是哪一个。

害相思来相思害,相思挑到街上买,望前望后望左右,望年望月望天开,情妹为何还不来。

妹儿生的白又白,辫子象条乌梢蛇,走起路来风摆柳,见了向她半个月。

郎在山上砍柴烧,姐在河里洗盐菜,郎招手上山来,姐招手下河来,郎抱姐嘴对嘴,姐抱郎怀对坏,砍脑壳的冤家呀,你把我活像在揉盐菜。

昨晚一晚梦得凶,梦见与妹在船中,醒来一摸是一梦,脚踢船舷手捶胸。

正是:放歌峡间声清朗,撑船江上影绰约。

林雨萍喜出望外,叹道:“真诚质朴,妙趣横生,好歌!好歌!”回味片刻:“歌好,唱的也好,情深意浓,莫非……小青姑娘究竟想着哪个情哥哥呢?”

小青脸一红,急切道:“人家才没有什么情哥哥呢!”

白素贞笑道:“怪哉,情歌唱的这般动情,不想着情哥哥,怕是说不过去。”

哄笑,羞的小青荔颊红深。

谈笑间,江上忽起氤氲浓雾,升腾奔涌,遮天蔽日,转眼弥漫峡谷。一行被笼罩其中,举目四顾,尽是白茫茫,不见江峰舟楫。

白素贞敛容道:“这雾来的蹊跷。多半神怪所为,各位多加留意,千万提防袭击。”

言迄,五人聚拢,各据五行一位,全神戒备周围。

忽船后隐约有孤帆驶来,须臾至侧而并行,如此倏疾倏缓,那船上竟无篙人,两船之间更无滴雾,诡异莫测。只见对面船舱出来一老翁,素袍白须,硕人其颀,双手过膝,态度傲慢,也不正眼看人,只一扫视,目光落在怀琴俏立的林雨萍身上,道:“方才抚琴者莫非是你这小妮子?”

林雨萍上前,裣衽轻盈:“正是小女子,请问公何事?”

老翁略一打量,淡道:“姑娘之琴声意境高远,我家主人颇为赏识,想请你上船一叙。”

林雨萍心想:“此人行踪诡异,只怕来者不善,我不宜只身犯险。”乃顾余者,亦皆作色示警,遂回道:“小女子琴艺平平,不足称意境高远,若无这几位朋友附和,必不得尊主赏识,我与他们形影不离,可否劳尊主大驾,光临鄙船?若不方便,我等当同去拜会。”

老翁勃然作色,喝道:“你这小妮子糊涂至极!好端端一个人,却与妖魔为伍!我家主人闻你琴音端正,并非无药可救,才想把你跟他们分开,以便降妖,不料你竟这般不识抬举!”

小青怒道:“你这老头好没礼貌,人家跟不跟妖魔为伍,是人家的事,你管的着吗?何况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凭什么出口伤人?”

老翁大怒:“人妖殊途,岂能相敬如宾,对酒当歌?你问我凭什么出口伤人?就凭这三尺青锋。”言迄,挥手扬指,腰间宝剑锵然出鞘,如涌泉,若升龙,凌虚竖立于两舟之间。风振拂扬,其华捽如芙蓉始出。观其釽,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

五人见之,无不怔愕,白素贞道:“此剑可是名曰钝钧?”

老翁白眉一跳,奇道:“此剑不见于世,已逾千年,你怎知晓?”

白素贞正待回话,忽闻对面船舱里有人道:“袁公,收剑。”美妙的女声,如早春的一缕微风,轻柔而冰凉。言迄,只见其中先后出来三人。当先一位玄衣少女,年可十六七,姿首甚美,本就白皙的肌肤,由黑绢衫衬托,显得更加皓洁温润。最动人的,是她那清澈而幽深的双眸,很少人能拥有这样的眼瞳。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渊兮湛兮,其中有英,其英甚灵,其中有心。仿佛永远都不能被看透的一个人,却使人第一眼看上去,便觉亲切,以至能够托付一生的信任。

其后是一对青年男女,之间态度亲昵,显然关系非凡。皆负宝剑,隽逸出尘。

这四人乍一看极象祖孙三代,若不考虑他们之间,与表观年纪差异极不相符的气质的话。却见那老翁闻声,连忙收剑,转而躬身,对玄衣少女恭敬地道:“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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