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雷_创龙传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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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雷(2 / 2)

“几乎已经任他侵占了。我们这位精明能干的姑

丈,自从祖父去世以后,可一点时间都没浪费掉呀。”

始苦笑。他们的姑丈别的不谈,在勤勉这一点

可是一点能够责备的余地都没有。

“唉!算了。现在只想好好喝杯茶!花了两个小时

跟他周旋,真是累透了。”

“再帮你换杯咖啡吧!然后,叫终过来。他在二楼

空着肚子监视楼下的情形呢!”

“续笑着离开房间。他一进到厨房,终立刻就出现

了。洗了热水澡,也换了干净的衣服。

“余睡了吗?”

“睡得正香哩。光是看他的睡相,就好像天使一

样。”

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终愉快地闻着从厨房飘出

来的香昧。大约十分钟左右,续端着温热的白汤和面

包卷递给弟弟。

“……嗯,发生什么事了?”

不久之后,被长兄直截了当的一同,吃得饱饱的

终,其实也不是非得把关越汽车公路发生的事一五

一十的招认不可。老实说,这是被食物给诱导出来

的。

“……原来如此,还好没有太严重的事发生。”

“是吧!大哥。”

“如果你认为没事可就大错特错了。要是余有什

么三长两短,你可就会和汤的残渣没啥两样了。”

“但是,我不也救了余吗!”

“之前如果你能好好的看往他,不就什么麻烦都

没有了!”

“大哥,反正即使不是今夜,那些家伙还是会找

机会随时加害余的嘛。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解决

这件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吗?不幸中的大幸。”

“终,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哟。至少应该先

确认那些绑架者的身分,斩草不除根可就糟了呀!”

终点点头。续的指责的确没错。

“但是,我想那些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吧!他们对

我所做的事都相当害怕。”

“下面的人固然完全不如,问题是命令他们的后

台。”

始说完,终缩缩脖子,又吓了一跳。续一边将汤

碗摆回盘上,一边说:

“看看明天的报纸,大概可以了解敌人的力量

吧。三人死亡的事件,假使丝毫没有记载,表示敌人

与警察或大众传播界至少有一方勾结。”

“或许两者皆有吧!”

始一边苦笑一边哺哺自语,把方糖放人当天晚

上的第三杯咖啡中。

“祖父临终前所说的那个时候,或许差不多该来

到了。”

“有点言之过早了吧!在这和平时代,我连一次

选举权都还没行使过呢!”

“我也是,连酒和香烟都没尝试过!”

“终,你不是已经试过两次了?”

“哪、哪有这回事!”

听着弟弟们的对话,始想起死去的祖父。

“我如果死去的话,靖一郎那家伙会将学院占为

己有。”

祖父不只一次对始说。

“始,我还有比这个学校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

这些土地和建筑,给贪得无厌的靖一郎也无妨,另外

还有一样你一定要守护好的东西。”

由于祖父这么说,始才放弃与窥伺学院权利和

财产的姑丈斗争。

虽然如此,对于处心积虑想办法侵占丈人所创

立学院的姑丈,实在无法善以对之。

而且,始并不能完全拥有人生的自由。在保护学

院的义务之外,还衍生了其他的义务,这对只有二十

三岁的青年来说,确实是过于重大的责任。虽说如

此,却也是其他人都无法替代的。

在这个响彻春雷的夜里,日本国内最活跃的人

物之一,应该是龙堂兄弟的姑丈莫属了。

在和外甥们的阴险交谈处于劣势而结束之后,

他并未直接回到杉并区天沼的住宅中,反而继续驱

车南下中野。在不断对这风、雨、道路、天气预报,以

及那些狂妄自大的外甥们的咒骂声中,他到达了目

的地。

在涩谷区松涛的安静住宅街的一角,黑漆漆的

树丛将大半的建筑物遮盖起来。

铁柱的门屏访佛拒绝访客似地阻挡在车子的挡

风玻璃前方。

受车前灯照射的通用门打开后,两名拿着特殊

警棍的男子将盘问的视线射向他。

“我是鸟羽靖一郎。这么晚了非常抱歉,是否可

以让我通过呢!”

其禀报姿态之谦卑简直和在外甥家时的态度无

法比拟。被招进门内后,绕过两个假山,在玄关门口

上下车的地方停车,从驾驶座下来。

刹那间,靖一郎呆立不敢动。随着狰狞凶猛的狗

吠声,三条黑影冲上来围着他。凶恶的喘息从三头杜

宾狗的口中抖落出来,六颗渴望鲜血的眼球焦点都

集中在靖一郎的喉咙。

正当他恐慌不己的时候,门开了,吆喝的声音驱

散了恶犬。

“您好、古田先生……”

靖一郎向声音的主人低下头。

“大人要我来带你。赶快上来,时间很宝贵的。”

“真是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这个叫做古田重平的男子,是属于保守党的国

会议员,与右派团体及暴力团体的关系都很深厚,由

于极端主张国氛主义及暴力派的言行而受到党内的

疏离。

照理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就应死灭

的粗大,独善且反理性的价值观,却仍然保留在他体

内,也对无法用暴力解决外交问题的日本现状感到

气愤。个子不太高,全身肥厚,巨大的脸尽是油脂,活

像只肉食野兽。

仅是受到古田的白眼而已。鸟羽靖一郎的背脊

就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但是,与面对这个宅邸的主人

时所产生的根源性恐怖相比较起来,这不过是个“小

巫”而已。

在古田的引导下,靖一郎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向

宅邸的深处。

在奇妙深奥的宅邪中,每一个走廓的角落都站

着眼光可怕,身着黑西装的男子,向来客投以无言的

威吓。靖一郎好不容易才走过这个面向具有小崛远

州风的日本庭园和室。

“大人,鸟羽靖一郎带到。”

古田的态度恭恭敬敬的。连他都可能用这种态

度,这位“大人”的地位可想面知。

一位银发老人坐在椅子上,背后是壁宠。体型稍

瘦,皮肤们很有光泽弹性。套着一件高尔夫球装式的

蒲毛衣,黑色檀木桌上摆着一林威士忌。在十五个榻

榻米宽的房间一角,一名九十来岁的绅士派男士端

然正坐。

这名男子叫高林健吾,现任内阁官房副长官,历

任警视厅公安部长,警察厅警备局长,内阁情报调查

室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官,在日本以治安问题权

威而闻名。学历当然是东京人学法学部毕业。虽然坐

在老人的下座,严然是仆人的模样;但是,注视古田

和靖一郎的时候,眼光却充满了相当露骨的轻蔑。

古田憎恶高林、而高林同样蔑视古田。就好像狗

为了向饲主争宠,也会互相吠吼,纯血统的高林和杂

种的古田,止互相露齿狰狞相对。

对老人面言,高林和古田却只不过是没有个性

的家畜、道具、或记号而已。

只不过是冷静的高林和古田表面的配合罢了。

他们的个性只是咎臼立场的附属品,完全没有独立

人格。

那种东西不是老人所需要的。

“古田和鸟羽啊!冒雨面来,辛苦啦!”

“只要是大人有所需要,我古田枪林弹雨在所不

辞……”

说完寒气般的奉承话以后,视线移到壁盒上的

花鸟画。

“注意到了?似乎有点儿进步。你认为是谁的作

品呢?”

“像我这种没有学识的人一点儿都不懂,我想,

大概是中国的作品吧?”

“清朝的蒋廷锡的作品。前天,今村为了讨人的

感谢而送来的。不过是个建设大臣的地位,却那么想

到手。”

对古田而言,今村是属于前辈级的国会议员,老

人却直呼其名讳,并时而发出模糊不清的笑声。在座

的三个人怎么样也看不透,这其中蕴含着对自己的

演技充满讽刺的嘲笑意昧。

老人与古田的对话告一段落之后,终于轮到鸟

羽靖一郎发言。

靖一郎收起往常对教授和学生们所采的傲慢态

度,卑屈地叙述他在龙堂家与外甥们的交涉情形。

老人沉默不语,古田议员露出锐利的眼神不屑

地望着靖一郎说:

“哼、被不到三十岁的外甥给愚弄了?不如诬告

那个狂妄自大的外甥,滥用理事职权,企图索取回

扣,你看怎么样?”

“啊……”

“或说他和女学生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要让

他辞去理事职岂不是很容易吗?”

靖一郎并没有迎合,古田的脸上出现险恶的表

情。

“怎么了?该不会是觉得要将外甥逐出学院很可

怜?”

靖一郎将身体俯得更低,技巧地摇摇头。

“诚如阁下所说的,但是,对我的妻子而言,他们

是亲生手足的孩子,一旦以丑闻附加于身,总觉得不

太妥当。”

“哼,真是慈悲心肠。”

“不,不仅如此而已。只要是学校法人或教育机

关,如果不刻意避免丑闻的话,很容易被批评,甚至

对经营也有极大的影响……”

在老人的面前,古田不可能施展他那怒吼的暴

力。正因为靖一郎深请此道,所以他才敢反抗古田所

建议的粗俗提案。如果竭尽全力去做的话,共和学院

早晚会落到他的手中。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一定要将风波压

制到最小的范围。但在此时,古田正露出狰狞的面回

等待攻击。

“共和学院的创立者,在战时以治安维持法和不

敬罪的嫌疑而遭到检举。那家伙所创立的学校,即使

废止也无所谓,看在是你担任院长,又使教育方针正

常化的份上,才既往不咎的呀!”

“惶恐之至。古田先生的厚恩,吾终生不忘矣!”

这话有一半以上是假的。对于死去的丈人,靖一

郎虽然心存自卑和反感,但另一方面却也包含了敬

意。而对于古田,就如同被虐待的孩子对欺负别人的

孩子,只能抱持与之同种的感情而已。共和学院的资

产和相关的利益权势,如果被古田独占的话,那么,

多年来的辛苦岂不成了泡影?

老人大笑说:

“古田啊,别老是要人感谢你。你不是想从鸟羽

那边得到利益吗?身为国士者,应该懂得体谅对方的

立场,鸟羽也是有感情的人啊!”

只是很简单的说教,老人便使古田非常不好意

思。靖一郎暂且安下心来,不知不觉口气松懈起来,

连以往认为是不能出口的事都说出来了。

“那么,大人对我的外甥们介意的理由何在呢?

倘若我可以做什么的话,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鸟羽!”

“是…是!”

“人类如果懂得守分寸,就会得到相对的幸福。

也有一些愚笨的人,因为忘了这个道理,不仅本身遭

到不幸,甚至殃及了家族。我想,你大概不是这种人

吧!”

靖一郎吓得魂飞魄散:

“多。多谢大人的教诲。大人的深虑非我等所能

探求。望大人见谅,宽恕我的过错!”

说了一大串繁琐的台词,表情和口气都很认

真。牙齿还打冷颤,冷汗直滴到榻榻米上。

“我知道了。”

老人和蔼他说。

那是对待猫狗般的和蔼态度,细细的眼睛深处

露出恶毒的侮蔑目光,却没让匍伏的靖一郎看到。

“你的幸福应该在于掌握共和学院的全权吧!一

旦辜成之后,卖掉三万坪的土地,成为亿万富翁也

好,在政界发展也好,做个杰出的教育家也好,都随

你的便。”

“感激不尽!”

“但是,希望你记住一点,你的外甥们今后的命

运与你完全无关。至于你的妻子,也一定要让她认清

这个事实。”

靖一郎在榻榻米上摩擦着额头。

“总之,对龙堂家而言,我只是一个外人,完全不

再干涉,往后完全照大人的意思处分。”

对于靖一郎迎合的回答,老人只是浅浅地笑着,

嘴上并没有任何反应。

古田议员和鸟羽靖一郎离去之后,只剩下高林

留在老人身边。

对古田而言,实在是很不愉快的事。高林充满优

越感的笑脸,令古田一想起便咬牙切齿,勉勉强强地

回去了。

老人叫高林靠近自己的位子,自己则喝着酒。

“如何?高林,如果由你来处理龙堂家兄弟,你会

运用那种方式!”

“就按照大人的期望,在一周之内,便龙堂家被

发现与某国谍报机关相通的证据己在国家机密保护

法甫成立的时刻,这实在是一个好题材。”

老人手持着玻璃杯吐进口水,将剩下一半的威

士忌交给高林,示意要他喝下。

“你的父亲在战前是横滨的特高警察,以手腕敏

锐、具忠诚心而名噪一时。今后,可别让你的父亲蒙

羞了。”

“父子两代皆能为国家的安泰略尽微薄之力,实

在非常荣幸。”

高林恭恭敬敬地接下玻璃杯,脸部肌肉动也不

动地喝下威士忌和老人的唾液。借行动来证明自己

是老人的家畜。

“高林,如果你是真正的爱国者,应该不会怕死

吧!”

“当然。只要大人有令,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

在所不惜。”

压抑内心的战栗立即回答,这也等于是高林本

能的处世方法。

“这样就好。古田和他的暴力团体,真是没用。关

越高速公路的事,你大概有耳闻吧?”

“从倚玉县警方已获得大致的报告。古田议员真

是可怜,一下子失去三个私人秘书。”

高林的声音充满冷笑的意味。站在自己的立场,

对手的失败,就好像年代已久的美酒,令自己身心舒

畅。他将对本身屈辱的自觉往奇怪的方向扭转,期望

他人受屈辱的心火愈来愈旺盛。

老人用手指抓着下巴若有所思。

“假设古田死亡的话,将责任推卸到龙堂家兄弟

身上也不错。就公安事件而言,新闻界的报导很烦人

的;刑事事件的话,很多人连警察发表的结果都不确

认就深信了。”

“大人真是深思熟虑。况且,古田议员的作风时

常脱离常轨。像今晚的事件,或是假警察之名,在公

路上开火等等,至于滥用权利等事,事到如今也不用

提了……”

“高林,家畜也要诱之以饵啊!而且,畜生之中也

有喜食腐肉者,硬要强迫它吃素食是不可能的。”

“是……”

高林深深地敬礼。老人把古田比喻为家畜,令他

感到无比的快感。

高林一直以为自己和古田的存在,对老人并没

有差别。但此时,这种感受已经不存在,磨灭殆尽

了。

“如何?来吃点宵夜吧!”

老人摇摇桌上的铜铃,两名穿着浅紫色和服的

女子端着盘子进来。中国风味的蛋粥,配着几块黑沉

的肉块,洋溢着清香的味道。

“这是猪肩肉加入药昧油炸而成的食物。很可口

的。”

“啊,真的很美味……”

述说着单调的感想。

“猪肉本身很不错。饲料却不寻常哦!”

“像饲养松阪牛一样,给它喝啤酒吗?”

“让它吃‘稚子’……”

由于老人的声音平淡无奇,高林漫不心地点头,

突然脑中一片空白,吓了一跳。

“您说的‘稚子’是……?”

“指堕胎的胎儿啊!东大毕业的高材生,连这个

也不知道吗?”

高林徒然停着,强力压抑往想大叫的感觉,因为

在老人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失礼。为了抚平涌上食道

的不快感,不得不用手按住嘴巴,以免失态了。

“怎么啦?把玩笑当真了?”

老人嘲笑池,把他人的失态和恐惧,当作酒菜佳

味来娱乐。高林勉强地将两手撑在榻榻米上。

“失态了。请您务必见谅。”

被害者向加害者道歉,高林虽然自觉到那种丑

恶的滑稽,但是,对于老人怪物般的邪恶所产生的恐

怖感,却远胜于自尊心。

高林直觉地感到老人说的是事实,身为治安问

题的专家,亦是无情的权力主义者的他,在老人的怪

物性之前,也只不过是平凡的小市民而已。

“共和学院与龙堂家的事,今后,还得多靠你

了。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一边听着老人的声音从头部上方传来,高林一

边死命压抑着不断涌上来的呕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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