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听上去忽然觉得有点熟悉。“我走进来的。你是加西亚,对吗?”
他指指办公桌上的一块牌子,上面有金光闪闪的他的名字,并说:“我叫戴维-m-安德伍德。这层楼上没有人叫加西亚,我也没听说这个事务所里有人叫加西亚的。”
格雷笑笑,好像还要周旋下去。安德伍德有点害怕。要不然就是发火了。
“你的女儿好吗?”格雷问道。
安德伍德从桌子后走了出来,瞪着眼睛,而且也沉不住气了。“哪一个女儿?”
这句话对不上号。加西亚对他的女儿十分关切,她还是个女儿,如果他不止一个女儿,他应该提到的。
“我是指最小的那个,你妻子好吗?”
“我没有妻子,我已经离婚。”他举起左手拳头,在这一刹那,格雷心想他已经发疯了。这时格雷注意到他四个手指都没有戴戒指。没有妻子,也没有戒指。加西亚对妻子怀有深情,不会没有戒指。现在他该赶快走了。
“你想干什么?”安德伍德要他回答。
“我想加西亚不在这层楼上,”他说道,慢慢后退。
“你的朋友加西亚是律师吗?”
“是的。”
安德伍德缓和了点。“他不在这个事务所,我们有一个佩雷兹和一个赫南德兹,也许另外还有一个。但我没听说有个叫加西亚的人。”
“确实,这个事务所很大,”格雷在门口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安德伍德跟在后面说:“听着,格兰瑟姆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让新闻记者随便闯进来的习惯。我去请保安部的人来,或许他们能帮助你。”
“谢谢,不必了。”格兰瑟姆顺着走廊离开了。安德伍德报告了保安部。
格兰瑟姆在电梯里埋怨自己。电梯里只他一人,没有别人,他便大声痛骂自己。他想起了克罗夫特,也骂他,这时电梯停了下来,门开了,克罗夫特正等在大厅一部付费电话机旁边。冷静一点。他心里提醒自己。
他们一起离开了这幢大楼。“没有成功,”格雷说。
“你同他谈过吗?”
“说过。但弄错人了。”
“见鬼。我认出那是他。是照片上那个青年,难道不对吗?”
“不对。很像,但不是他。继续努力吧。”
“我实在没有兴趣再干了,格兰瑟姆,我已经……”
“我是付给你钱的,对吗?再干一个星期好吗?我还想加把劲干呢。”
克罗夫特在人行道上停了下来,格雷继续往前走。“再干一个星期,我就决不再干了,”克罗夫特向他大声喊道。格兰瑟姆挥手叫他走开。
他把违章停靠的沃尔沃车门打开,飞速开回《华盛顿邮报》。这一着实在不高明,而且十分愚蠢,凭他的经验是不应该犯这么一个错误的。他在同杰克逊-费尔德曼和史密斯-基恩的每天闲谈中要避而不谈这件事。
有位记者告诉他,费尔德曼在找他,他便急忙向他的办公室走去。秘书摆出架势正要发作,他向她亲切地笑笑。基恩、总编辑霍华德-克劳特汉默和费尔德曼三个人一起在等他。基恩把门关上,把一份报纸递给格雷,“看到这个了吗?”
这是一份新奥尔良的报纸,《时代花絮报》,头版上登载着维尔希克和卡拉汉惨死的消息,还有他们的大幅照片,他很快地看了一遍。报道讲述了他们之间的友谊,以及他们相隔六天相继离奇死亡。其中还提到了达比-肖,说她已不知去向。没有一句话说到案情摘要。
“我估计消息已经捅出去了,”费尔德曼说。
“里边没有什么内容,只是一些基本事实,”格雷说,“我们在三天前就可以登载这样的新闻。”
“我们为什么不登?”克劳特汉默问道。
“这篇报道毫无内容。两具尸体,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对于上千个问题,它没有提供一个答案。他们找了一个警察,他是肯谈的,但是除了两条人命,他什么也不知道。”
“可他们在深挖,格雷,”基恩说。
“难道你要我叫他不挖吗?”
“《纽约时报》也跟上来了,”费尔德曼说,“他们明天或星期天将要发表一些东西,他们知道多少情况?”
“为什么要问我?但是,他们很可能得到了那份案情摘要。他们不见得会有,但可能有。他们没有同那位姑娘谈过,而我们得到了姑娘。她在我们手里。”
“但愿如此,”克劳特汉默说。
费尔德曼揉揉眼睛,抬头看着天花板。“我们假设他们手里有这份案情摘要。而且他们知道是她写的,但她现在不见了。眼下他们无法核实案情摘要,不过他们用不着害怕提到这份摘要,只要不说出马蒂斯的名字。我们还可以假设,他们知道卡拉汉是她的教授,他们也知道卡拉汉教授把这份案情摘要带到这里来交给他的好朋友维尔希克。现在他们两人都已死亡,而达比也隐匿不见了。难道这还不是一篇精彩报道吗,你说呢,格雷?”
“是一篇大新闻,”克劳特汉默说。
“同我们所要发表的报道相比,这篇报道只是小巫见大巫而已,”格雷说道,“现在我不想刊登这篇报道,因为它只是冰山的尖顶,它将引起全国所有报纸的注意,我们不必要让成百上千的记者来哄抢新闻。”
“我说我们还得登它,”克劳特汉默说。“如果不登,我们就要输给《纽约时报》。”
“我们不能刊登这篇报道,”格雷说。
“为什么不?”克劳特汉默问道。
“因为我现在不能写这篇报道,如果这篇报道由这里的别人写,我们就要失去这位姑娘。事情就这么简单。眼下她正在考虑是不是乘上一架飞机,离开这个国家,我们稍有疏忽,她就会一走了之。”
“不过她已经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讲出来了。”基恩说。
“我向她保证过,不把情况弄清楚,不把马蒂斯的名字点出来,我不会写这篇报道,简单得很。”
“你在利用她,对吗?”基恩质问道。
“她是消息的来源,但她不在这个城市。”
“如果《纽约时报》有份案情摘要,他们就会知道马蒂斯其人,”费尔德曼说。“既然他们知道马蒂斯,我敢肯定,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去进一步核实,万一我们败给他们怎么办?”
克劳特汉默嘟哝着说:“我们只能束手待毙,眼睁睁地错过我20年来不曾见过的特大新闻。我认为我们该把手头的情况发表出去。尽管还只是些表面现象,但也可算是当前的一篇难得的精彩新闻了。”
“不,”格雷说,“不掌握全部情况,我不写。”
“那得需要多长时间?”费尔德曼问道。
“也许一个星期。”
“我们没有一个星期好等,”克劳特汉默说。
格雷豁出去了。“我能知道《纽约时报》到底掌握了多少材料。请给我48小时。”
“他们明天或星期天就会登出东西,”费尔德曼又说一句。
“让他们去发表吧。我敢打赌,报道不会有新内容,也许连附上的照片也仍旧是警察局的那些旧照片。你们几位老兄尽在凭空假想。你们假想他们已经得到了案情摘要,但是它的作者都没有一份。我们也没有。我们等一等,看看他们的空洞报道,然后登我们的新闻。”
编辑们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克劳特汉默觉得沮丧,基恩显得焦急,但作主的人是费尔德曼,他说:“好吧,如果他们明天上午有东西发表的话,我们中午在这里碰头,看看是怎么回事。”
“很好,”格雷马上说道,立即朝门口走去。
“格兰瑟姆,你赶快动手,”费尔德曼说,“我们抱的时间不能太长。”
格兰瑟姆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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