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嘛,目前来看,还不需要那么担心吧。”
年轻的主治医生用一贯轻松的语气发表了见解。
“根据今天的诊察结果来看,状态很安定。已经不怎么痛了对吧。”
“——是的。”
“那样的话,正常去学校也没问题的。”
即使是被很断定的这样告知,心中的不安也没有拭去。
基本上都是比较忧郁的心情,我在医师的面前试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嗯。确实已经,没有任何不安稳的感觉了。胸痛伴随着轻微的呼吸困难……一周前还时不时地感觉到的这种自觉症状,也在这两三天完全地消失无踪了。
“那个,体育课呢……”
“你还不能做剧烈运动哦。至少还要等一个月,看情况吧。”
“——是!”
“为了以防万——你周末再过来一趟。那时如果没有什么变化的话,下次就是一个月之后再来就行,就这样。”
我点点头,抬眼看了看诊察室墙上挂的日历。从昨天开始进入了六月。这周末——周六是六号吗?
正好是一周之前的那一天——期中考试的第二天,樱木由佳利的悲惨事故在眼前发生时的胸痛,如一瞬间向脑中袭来的不安一般,是由肺部的不适引起的。第二天急忙去市立医院检查后,得到了“有轻度的气胸发病征兆”这样不是很令人高兴的诊断。只是,“所幸的是还不至于再次发作”。
“虽然肺部产生了一个极小的洞导致有轻度气胸的症状,不过看起来那部分的胸膜已经开始愈合了呢。托此之福,情况正在朝好的方面发展,避免了脱气。”
医师这样说明道。
“没有必要进行特别处置。你只要在家安静地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嘛,因此——
这一周,我一直在家里没有去上学。关于那场事故之后班里的状况,也因此几乎是一无所知的状态。
如果说有什么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的话,那就是遭遇了交通事故的樱木的母亲,也在同一天去世了。还有就是樱木母子的葬礼是在只有近亲参加的情况下低调举行的。——也就这些而已吧。
从那之后,也不知道见崎鸣过得如何。当然并不是完全没有知道的手段,只不过不管是关于她的问题还是其他的问题,我都没有意思使用那个罢了。因为总是在关键时刻产生犹豫,而退却了。
因为手边一直都没有班级的名簿,所以能够直接联系到的知情的学生,也就只有知道手机号码的敕使河原了。可是上一周打了几次电话,一次都没有接。这不禁让人觉得,他可能知道是我打来的而故意不接的。
祖母听说了事故的发生,也只是重复地感叹着“好可怕啊”“真是太可怜了”。好像比起那个孙子的身体状况更让她上心。祖父则是看不出来对这种状况理不理解,只是对祖母的话唯命是从地点头。怜子虽然对我的精神状态很是担心,但也是对这样那样的问题讳莫如深,从我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九官鸟的灵还是一如既往地发出精神百倍的奇怪声音。身在印度的父亲那里则是音讯渺然,我这里也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唯一可以轻松点谈话的对象,那就是性格有点怪的,市立医院的水野。她打来电话的是樱木死后的第三天,在我去医院的第二天的下午——
“没事吧?胸痛……”
然后就单刀直入地谈了起来。
“嘛,不管怎么说也是目击了那么大的事故的现场,身体也会做出些反应的吧。”
“你知道的吗,那场事故的……”
“听我弟说的。啊,因为在北中是同一个班的呢,我最小的弟弟。篮球部的水野武。”
啊啊,那家伙果然是这样的吗?
“榊原君,昨天学校请了假,到医院来了吧。”
“啊,是的。”
“应该不是严重到需要住院的对吧。”
“托您的福。貌似病情总算是控制住了。”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来医院?”
“下周,星期二的上午。”
“那么,那之后见一面吧。”
“唉!”
当我正要问为什么……之前,水野开口了。
“有些事让人很在意呢。很多方面啦……虽然我不知道这些事是哪件跟哪件有没有什么关联。而且你也知道,还发生了那件事……”
是说我为什么,会那么想知道关于四月末死在医院中的那个女孩的种种——那件事吗?
“现在是自家疗养。”
“是在这么做……”
“不要想太多了。不过如果事态发展到又要住院的话,我会真心地照顾你的。”
“啊啊……好的。到时麻烦您多关照。”
虽然嘴上这么应付着,心里是绝对想要避开那样的事态的。
“那么下周二,医院见哦。在那之前我还会再联系你的。”
大约是深刻地考虑到我可能会自杀的可能,这时的电话中,水野并没有围绕共同的兴趣展开话题。连总是挂在嘴边的“恐怖少年”的外号也没有叫,我在内心深处松了口气。
因为就在两天前,亲眼目击了那么残酷的画面,所以心情还相当沉重——
那时在伞上慢慢扩散开来的赤红,被金属穿透喉咙的樱木由佳利的身影,那不断溢出的刺目的鲜血,烙印在眼底深处久久不能离去。伞被折断她身体倒地的声音,宫本老师的大喊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学生们的悲鸣和吸泣……一切的一切,现在还栩栩如生地残留在耳畔。
这件事跟那件事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想要这么想,但是暂时也不能看恐怖小说和恐怖电影了——这就是,那时我的逃避的心态。
2
跟一周前一样,又在下雨了。比平常的年份早些,今年貌似已经进入梅雨季了。
因为那件事我坚定地拒绝了祖母的开车接送,今天一个人来到了医院。
与水野约好的,是在我诊察结束之后见面。因为她说——这一天她正好下夜班,直接在医院的休息室补眠。于是我结束后就顺手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在正对外面的玄关附近给水野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等待的时间我就在眺望外面被雨水淋湿的风景中度过了。
夜见山的雨,比起东京来更加粘绵。——我想道。
如果考虑到大气中的污染物质之类的话,恐怕话就不是这么说了吧。所以说这只是,单纯的我的个人印象问题。
也许,粘绵,这个词有点不太贴切。也许应该说是更加自然,更加质感丰富吧。
建筑物,街道,行走交错的人们,近处的草木和远处的山峦……将它们各个淋湿的雨水,又赋予了它们各自与众不同的色彩和成分。绝不是,不纯物这样的意思。
我的视线忽地,停留在地面上积的水坑上。
这个,该怎么说呢,感觉比起在东京看过的要颜色更多,也更深。问题不是出在雨水自身上面,而是倒影出的景色的差异吧。或者说,只是我自身的心象的一种反映吗……“久等了。”
从旁边传来一道声音。浅蓝色的衬衫,黑色的皮夹克。不穿白色护士制服的水野小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诊察的结果怎么样?”
“反正,应该是用不着劳您水野小姐的大驾。”
“嘛,那真是遗憾!”
“明天开始也要去学校了。”
“是吗。太好了呢。”
水野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从夹克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但是要不要先到哪儿一起吃个午饭?”
“是刚下夜班吧,水野小姐。”
我说道,指出了再正常不过的一点疑问。
“嗯——那个,不是应该很累了吗……”
“没事没事。反正明天休息,而且我还年轻呢,是吧。——就在那边的家庭餐馆好吧。”
“啊,我无所谓。”
水野是开自己的车来的。是与祖母开的,外观全黑的形成有趣对比的,可爱的蓝色小型车。
3
这家家庭餐厅在东京也有同样的连锁店,但是跟东京的店比起来坐席要宽敞得多。我们坐到位子上点好菜,水野就双手遮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眠不足,是吧?”
“嗯?嘛,真是有点挺不住了呢。”
“对不起。在这个时候麻烦你……”
“你在说什么呀。是我非要见你一面的,不用介意啦不用介意啦!”
没多一会儿三明治与咖啡端了过来。水野先是在咖啡中加进大量的砂糖小啜了几口,然后吃了一块鸡蛋三明治,才说着“那么那么”重新看了过来。
“首先,先是跟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弟弟,水野武聊天的时候稍微打听了一下。那家伙和榊原君所在的班级,好像有什么关联呢。”
“有什么关联?”
“没错。虽然详细的他都不跟我多说,当然我不是很清楚该如何问什么样的问题,这也是原因之——可是,果然还是让人感觉到有某种关联。榊原君是清楚的吧。”
“有所关联的关联吗?”
我垂下双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虽然我也确实觉得有点什么,但是转校过来也还没多久,谁都没有告诉过我这些——这样子……”
“上周,在学校死去的那个女孩,叫樱木来着。应该是班里的女班长是吧?”
“——是的……”
“事故的状况我已经听说了。连榊原君你是目击者这件事也是。听说是从楼梯上掉下来,不巧被伞扎了喉咙?”
“——是的。是这样。”
“总感觉那家伙,像是在忌讳着什么。”
“忌讳?你弟弟他?”
如果说是,由于同班同学的惨死而受到了惊吓,那也是当然的事情。可是“忌讳”呢?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此话怎讲呢?”
“我也并不是很确切地听到啦。不过给人的感觉,好像他觉得,上周那场事故并非只是一场简单的事故而已。”
“不是事故?”
我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不是单纯的事故的话,自杀?还是他杀?——怎么可能。不管是那种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自杀不是他杀,也不是“单纯的事故”。那到底是……?
“你认为他在忌讳着什么呢?”
“谁知道呢。”
水野歪着头作沉思状。
“具体说来,还不清楚。”
——榊原是那个吧?对于幽灵啦鬼怪啦什么的,是相信的?
好像是转校过来的第一天吧,被敕使河源问到的问题,忽地在我脑中浮现。
——也就是说对于那些超常现象呢?
以及,这个大概是同样的时候被问到的,灵异的问题。
不管是“幽灵啦鬼怪什么的”,还是“那些超常现象”……那种东西当然,我是根本不信的,也从没想过去相信。“夜见北的七大不可思议”中的任何一个,虽然确实都是不寻常的事件,但学校这种地方本来就是特别喜欢出怪谈的地方,还有那件“二十六年前的misaki”事件,结果也肯定只不过是……
……但是。
上周的樱木由佳利的死,也许真的不是一场“单纯的事故”呢?
我开始回想当时的场景。
那天,听到母亲遭遇交通事故的噩耗的樱木从教室里飞奔了出来。从伞架里拿出伞,她的脚最开始想要迈出的方向,是在离那里最近的位置上的东楼梯。然而,那个动作,还没等被站在楼梯前的窗边的我们看清,就停下了。然后下一瞬间,她就收回脚向着相反的方向——西楼梯那边跑了过去。
假如——说,我是这样想的。
假设在那时,她顺着最初的动作从东楼梯下来的话——
那样的话说不定,那场事故不就不会发生了吗?
穿过长长的走廊,就着那股势头跑下西边的楼梯,也许正好不巧赶上那一片地板是湿的失足滑倒……这几个要因叠加起来所导致的,就是那场令人不敢置信的事故了。所以……
那时的樱木,到底是为什么要采取那样的动作呢?为什么,在看见我们——我和鸣——的同时,会那样……
“misaki鸣这个名字,你有听说过吗?”
即使是点的热狗到了也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用一起点的冰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我向水野问道。
“见崎鸣?”
理所当然一般,她对这个名字作出了反应。也许是她脑中自动浮现出了,四月在医院里死去的女孩“未咲”的名字吧。
“misaki、mei是谁?”
“我班的——夜见北的,三年三班的女学生。你没有从你弟弟那里,听说过吗?”
水野鼓了鼓单侧的脸颊。
“都说了嘛,我们是平常都不怎么说话的姐弟啦。——那女孩怎么了?”
“我们约定好的到时候会对你说的那件事,实际上,就是有关这个叫见崎鸣的女孩的。”
眼睛滴溜溜地一转,水野“嗯嗯”地点了点头。我就尽量简洁地、慎重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了一遍。
“……嗯嗯。”
抱着手臂像最开始一样点了点头,水野又一口吃下一块鸡蛋三明治。
“忘了是什么时候说过的了。那个戴眼罩的女孩子是吧。——那么,榊原君是那个吧,是喜欢那个鸣的吧。”
“咦。”
那个……等,等一下,姐姐。
“不是那样的。”
我回了回头,否定道。
“只是……非常在意。在班级里,她的感觉很奇怪。”
“那就是所谓的喜欢啊。”
“都说了不是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进了好了吧,那,再让我从不同的角度整理一下。”
“……”
“四月下旬的那天——好像是二十七号吧,鸣的表亲藤冈未咲的孩子在医院去世。鸣对此感到很伤心,很多次都拿了‘祭品’去太平间见未咲。对吧?”
“——是的。”
“然后呢?鸣在班级怎么奇怪了?”
“那个……”
我仔细的思考该怎么冋答。
“那个……嗯,我本来以为也许在班级受到欺负了,但似乎不是这样的。或者可以说,大家在恐惧着她。”
“恐惧?”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不够贴切……”
自从第一天在夜见北上学,眼见耳闻的各种场面不停的映在脑海里。
“比如说我有个朋友叫敕使河原,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不要和‘不存在之人交谈’……”
“不存在之人?”
“她自己也说大家看不到她什么的……”
水野桑在此抱住双臂,“嗯——”沉思着。
我继续说:“听说,好像是由于上周发生了某起事故。”
“嗯。嘛,自然的思考的话,这只是单纯的偶然。二者没什么关系的不是吗?”
“自然的思考,那倒是的。”
——但是。
“还有一个让我在意的问题。这是二十六年前的故事……”
我开始讲述那个“misaki”的传说。水野桑好不附和的,沉默的听我说着。
“……您知道这个故事吗?”
“第一次听说,因为我是在南中上学的……”
“你弟弟应该知道的吧?”
“也许吧。”
“那个和这个有没有关系,我还完全不知道。但是,似乎是有些联系的,我觉得……”“原来如此。”
水野桑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
我说道:“那之后我也没去过学校,也不知道现在班级什么情况。您能不能帮我问问您弟弟呢……抱歉啊……”
“话题变得恐怖了啊。——吃热狗吗?”
“啊……嗯,吃的。”
也不算不饿,我紧盯着热狗。
“那,就问一下好了。”
水野桑说道。
“二十六年前的事情,鸣的事情。不过我们姐弟的关系不是怎么好,也不知道能问到多少。——榊原君,明天上学的吧?”
“是的。”
阔别一周的学校生活么?
想着想着,开始紧张。
现在鸣在做什么呢?
和气肿的自觉症状有些不同,胸口钝痛。
“要是我这边知道了的话,给你打电话哦。最近还会来医院吧。”
“啊,这周周六来。”
“周六……六月六号吗。‘theomen’看了吗?”
“小学的时候在电视上看过。”
“虽然我不觉得这个城市有damien——”水野桑做出一副“喜欢恐怖的新人护士”的表情,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脸。
“那,我们都小心点吧。特别是对那些平常不会发生的事故。”
4
从家庭餐馆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望了望雨过天晴的天空。
水野桑说送我回家,因此我得以坐在副驾驶席上。途中,发现了自己有印象的店面,于是拜托水野桑,让我在此下车。那个御先町的人偶展馆——“夜见之黄昏,虚空之苍瞳”的附近。
“榊原君家是在古池町那边吧。还有很远的距离呢?”
对着感到疑惑的水野桑我只能说:“关在家里太久了,我想走走。”于是下了车。
马上就找到了“夜见之苍瞳……”
站在入口时,在侧面楼梯的平台上有一名穿着金色衣服的中年女性,偶然的和我对上视线——我有这样的感觉。是上面一层人偶工作室的相关人员?我一边想着,打了个招呼,但对方完全没有反应,静静的上了楼。
把折叠伞叠好放回包里,我推开了门。
咔啦,和上次同样的声音,门铃沉默的响起……
“欢迎光临!”
和上次一样,白发的老女人坐在门口同样的那张桌子前,用同样的声音迎接了我。明明还是白天,但店里——不,果然应该称呼为“馆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已经进入了黄昏前的灰暗。
“哎呀,年轻的男孩,很少见呢。”
这,也和上次一样……
“你是中学生吗?学校休息吗?那只要半价就可以了。”
“——好的。”
老女人对着翻找零钱的我说道。
“嘛,你可以慢慢看。反正也没有别的客人……”
我感到轻微的眩晕,踏入馆内。
弥漫在空气中昏暗的弦乐的旋律。陈列在各处的美丽妖异的人偶们。挂在墙上的幻想般的风景画。
……一切都和上次一样。就好像陷入了奇妙的“不断重复的噩梦”里一样,我把包放在了里面的沙发上。然后——
代替无法呼吸的人偶们深深地呼吸着,我如同被线操纵着一般,走向了向下的楼梯。
如洞穴一般的地下室的冰冷空气和四处陈列着的人偶们(的各个部分),都和上次来时的记忆重合。站在墙壁凹槽内的独臂少女,将下半段的脸藏在薄翼之下的少年,连体的双胞胎……还有,那个放在最深处的黑棺,以及里面和见崎鸣极为相似的那个人偶,一切的一切,都和上次一样。
但和上次不同,大脑不会昏沉,身体不会冰冷。但是却像被线操纵了一般,我走向最深处的黑棺。
创造了这个人偶的,明确的写着一写作雾之果实的雾果。鸣,好像是那么说的。屏住呼吸,看着那个比真正的鸣还要蜡白色的人偶的脸,那嘴唇,似乎想要诉说什么——当即发生了令我无法接受的现实。
从装着人偶的黑棺的阴影处,无声无息的……
……不是吧。
突然,有感觉到了轻微的眩晕。
——嘛,请慢慢看吧。
刚才老女人的声音再度回响在耳边。
——也没有别的客人……
……啊啊,没错。
上次老女人也这么说了。没有别的客人……确实。然后那天我也被那句话陷害了。明明——没有别的客人。
那么,为什么?
在黑棺的阴影处,无声无息的……
……为什么?
她——见崎鸣,出现了。
短裙加上白衬衫的夏服,在这地下室似乎略有些冷。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的皮肤看上去比平时要白。
“好巧啊,竟然又在这里遇见。”
轻轻笑着,鸣说道。
偶然……也许吧。——对不想回答的我。
“今天为什么来?”鸣问道。
“从医院回来,偶然经过。”
我回答说。
“你?没去学校吗?”
“差不多吧。——今天偶然,没去。”
说着,又笑道。
“身体不要紧吗,榊原君?”
“应该是不用再住院了吧。还有樱木的事故之后,班级怎么样?”
鸣低低的说着“啊啊”回答道。
“大家……都很害怕。”
似乎是在害怕——刚才水野桑也这么说。
——那家伙好像是在害怕。
“害怕……为什么?”
“因为,也许开始了……”
“开始了?——什么东西?”
鸣终于别开了视线。似乎在思考。
“我——”
沉默了几秒,她说。
“也许我一直都在半信半疑。发生了那件事,五月榊原君来了,虽然那时候是那么说了,但我无法百分之百相信……总是怀疑着哪里。但是……”
顿了顿再次看向这里。疑问一般的眯了眯右眼,我不明所以的歪了歪头。鸣继续说道:“但是啊,果然,好像还是有的。大概百分之百,确实的……”
“……”
“那个,开始了。所以……”
你怎么想?似乎在问这个一样的,鸣又眯起了眼睛。我果然还是只能歪着头。
“榊原君现在还不知道吗?”
鸣一边呢喃着一边静静的转过了身。
“那么干脆,就这样不知道比较好吧。知道的话,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