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十万应当怎么处理?”
“原则上应当以‘捡到的物品’交给警方。”
“那就到不了死者家属的手里了?”
“是埃”
“这么说,赠款者不是善意的?”
“如果赠款人是出于善意,那他就应当写上名字,这样我们就可以认为这五十万元交给遗属手里是合法的了。”
“那他那为什么不写上呢?”
“我们也不知道。”警察们也摇了摇头。
五十万日元一事在这一带渔民中流传着。人们在赠款人的问题上猜来猜去,但谁都找不到答案。
报纸便以“忧伤的遗属获得奇怪的圣诞老人赠款”为题,报道了这件事。
如果一家五十万,那么十家就是五百万,这不是一笔小的数额。这到底是谁给的,又是为什么?
泽木再一次找到了沃田。
沃田一看见泽木,脸上就流露出胆怯的神色。
“你也听说那五十万日元的事了吧?”泽木问道。
沃田默默地点了点头。
“听说你们三位活下来的人没有受到照顾?死了的船长也是。这是为什么?”
“这样的事情我不会知道的。”
“真的?”
“当然真的。”
“那你知道不知道吉牟田晋吉的下落?”
“为什么问我?”
沃田脸色一变。这反而使泽木加深了对他的怀疑。
这个作业长比起那两个人来,背定知道吉牟田晋吉的下落。至少他知道那个冒牌男人的事情。
“吉牟田晋吉在咖儿?”
正当泽木问时,武田一头闯了进来。
“吉牟田晋吉死了!”武田大声说道。
“在哪儿?”
“在大街上,听说发现时是被车压死了。”
“肯定是吉牟田晋吉吗?”
“没错。他家里人都认尸了。”
“去看看!”
泽木说完又盯了一下沃田,他的脸更加惨白了。
6
吉牟田晋吉的尸体已经被警方运走了。
遗体上盖着床单,他的母亲在一旁低声哭泣着。
“情况怎么样?”泽木问警察。
一名警察摇了摇头。
“很严重呀!几根胁骨都被撞断了。恐怕是当即死亡。”
“肇事汽车呢?”
“刚才在海边发现了。”
“什么?”
“是啊,是一辆偷来的车。我们马上查了一下车内指纹,但什么也没有找到。”
“吉牟田晋吉一直呆在哪儿知道了吗?”
“不,不知道。”
“调查他的随身物品了?”泽木又问道。
“啊,不过可以说有用的什么也没有带着。目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这名警察又摇了摇头。
泽木和武田一块儿走出了警察署。
一出门,泽木就凑到武田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看出那个警察了。”
“什么?”
“他们肯定掌握了死了的吉牟田晋吉的事情。”
“可他们不是说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吗?”
“那话还不好编?”
“你是说他们在骗我们?”
泽木看了一眼样子有些吃惊的武田,苦笑了一下,“你看设看他们的脸,如果没有线索他们的表情会那个样子吗?这就是说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或许他们知道了在这之前吉牟田晋吉在什么地方,或是知道了肇事者的线索。”
“真的?”
“如果我猜的对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行动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译本只撂下这一句话便回分社了。
泽木的判断对了。一个小时以后,武田用兴奋的声音打到分社:“我现在在镇子上呢!”他对泽木说道,“他们已经行动了,我跟着他们到这儿了,你猜他们去哪儿了?”
“是‘三喜兴业’?”
“不,是它下属的一下酒吧。”
“后来呢?”
“警察见了酒吧的老板娘,让她看了一下吉牟田晋吉的照片,问她他是不是藏在这里了。因为吉牟田晋吉身上有这家店子的火柴盒。”
“老板娘当然否认了。”
“对。不过好像有了证据。”
“这么说,那个冒牌的人与‘三喜兴业’肯定有关系。”
“我也这样认为。”
打电话的武田一直十分激动。
分社长在泽木旁边听到了这些情况也十分兴奋。
“事件的背后有‘三喜兴业’!”分社长大声地补充了一句。
泽木也冲着分社长点了点头。
“问题是我在想那个顶替吉牟田晋吉上了‘富士丸’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这次事件的形式也有了许多变化。”
“我想说不定是‘三喜兴业’或k组利用‘富土九’掩护一名全国通缉的杀人要犯潜逃的呢!”分社长用征求的目光看着泽木。
“这可就大意外了。”
泽木的表情也顿时严肃起来,也许“三喜兴业”或k组要掩护一名负案重犯潜逃,航空和陆路都走不通,才计划走海上的呢。会不会是不知道这个计划的船长成了障碍才被杀的呢?
“我再去一次n寺,了解一下那个男人遗体的情况。”泽木对分社长说道。
当他到达n寺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在举行葬礼时,电视台的转播车也来了。当时的喧闹声已达到了极点,但随着遗体分别被其家人领回,殿堂内已十分安静。只有那具无人认领的遗体应当还静静地放在那里。
泽木对住持说他想再看一下达名死者。
“我想你们要尽快办理认领他的手续。要不一直这样放着对他太不责任了。”住持不高兴地对泽木说道。
泽木默默地点了点头,便随寺院的住持径直来到存放棺木的殿堂后面。
棺木上放了一束新鲜的花束。
“这花是谁送来的?”
泽木一问,住持面对棺木一边双手合十一边说道:“这一带的邻居和其他遗属送来的。”
说完,住持掀看了盖子。
“啊!”
他大叫一声,脸色都变了。泽木连忙上前扶住了住持那肥胖的身躯,朝棺木里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的遗体不见了!
7
“是谁?”
泽木看着住持,住持也用呆然的样子看着泽木。
“不知道。”
“今天有可疑的人来过吗?”
“可疑的人?”
“对,比方说黑社会那样打扮的人?”
泽木的脑子里马上浮现出“三喜兴业”这几个字。
住持摇了摇头。
“没见过有那种打扮的人,来的都是街坊四邻和其他遗属,都是熟人。”
“这是真的?”
“我不说假话。”住持坚定地说道。
丢失了遗体的事情,立即在周围传开了。
两名警察也赶来了。
住持吓坏了,他表情僵硬地对警察说道:“我当住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哪!”
警察和泽木问得一样,也问住持有无可疑的人来过没有。而住持回答的也一样:没见到一个可疑者,来的人都是熟人。
遗体丢失一事成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在第二天的报纸上也成了头条新闻。
分社也接到了总社的命令,要求立即找到偷盗尸体的人。
“你还认为是‘三喜兴业’干的?”分社长问泽木。
泽木考虑了一下答道:“从常识来看是这样的。我认为他们不希望警方介入调查死者才将尸体盗走的。但n寺的住持说他没有看到一个可疑的人,或是他不认识的人。”
“住持不会是在说谎吧?偷走遗体这件事可不是随便就能干了的。”
“可我认为住持没有说谎。”
“为什么?”
“棺木上放了一束鲜花呢。如果是‘三喜兴业’或k组的人偷走了尸体,干嘛还要放一束花呢?”
“你认为有可能是什么人于的?”
“这我得好好想一想。”泽木答道。
住持说寺内没有见生人来过,如果这是正确的话,偷遗体的人就应当是当地的人。这样一来,份这具尸体对谁有用呢?
警方也认为有可能是“三喜兴业”的人伤了尸体,并对“三喜兴业”下属的弹子房、酒吧、电影院等处进行了严密搜查,但没有找到遗体,也没有发现有运送遗体的迹象。
两天过去了,在这两天里,泽本和武田全力以赴寻找那具男性尸体,但一无所获。
在“官士丸”中杀害船长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又没有开车撞死吉牟田晋吉凶手的线索,也许警方知道了几条重点线索,但根本不会告诉泽木他们的。
第三天,从总社发来了一份通知,
顶替吉牟田晋吉上了“富土丸”而死亡的男人,有可能是被通缉在逃的杀人案犯。
“他叫村越达二,二十五岁,是关东一带的黑社会组的“准干部”(日本黑社会中的排位,是骨干分子,比一般成员地位略高一些。)。他的相片也到了分社。
的确和那个冒充吉牟田晋吉的人长得很像。
“我认为是同一个人。”泽木向分社长说道,“t组与和‘三喜兴业’有关系的k组同属一个系统,都是暴力团。这个在东京杀了人的凶手村越达二很有可能是请求k组帮忙逃到什么地方去而利用了‘富土丸’。”
“也就是说,吉牟田晋吉收了钱,下了船,然后让村越达二上了船?”
“对,这样一来,会不会是船长没被收买?”
“所以才被杀死?”
“只能这么认为。也许是村越要乘船逃往北海道什么地方,但船长反对才被杀的。也许杀害船长的真是这个家伙!”
泽木认为是这样的。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能认为这是最好的解释。
如果“富士丸”没有翻船,杀人犯村越达二肯定早就逃到了北海道或其他的地方了。
“反正找不到尸体就不好确认是不是杀人犯村越达二。”分社长面露难色。
“我来试试吧!
与听泽木这样说道,分社长看了看他,“有什么线索?”
“我重新想了一下住持的话,他说来的都是熟人,也就是说,偷走村越达二的人是本地人。”
“可除了‘三喜兴业’的人以外,别人为什么要偷一具与自己无关的尸体?”
“也许是为了钱。”
“钱?”
“对,我想到那三个奇迹般逃生的人。作业长沃田喜郎、无线电技师大矢治和厨师长藤野一彦。这三个人也许都知道村越为什么上船。而且出院后沃田不是还偷偷地去了趟‘三喜兴业’吗?”
“这倒是。”
“后来不是又给每一个死者的家庭付了五十万日元吗?”
“听说是作业长沃田从‘三喜兴业’要来分给大家的。”
“这样看起来就合乎道理了。因为只有被杀死的船长家里没有收到一分钱,也可以理解了。”
“不过……”分社长又歪着头想了想,。‘三喜兴业’为什么把钱给了沃田?如果把村越达二平安送走才应当得到报酬,可船翻了,村越也死了呀!”
“确实是这么回事。所以‘三喜兴业’原本打算给沃田他们三个人的保密费也就拉倒了,于是又加上了让他们偷出村越的遗体算是交换条件。”
“你是说偷遗体的是活着的这三个人干的?”
“对,我是这样认为的。”泽木说道。
8
泽木又一次去了n寺,见到了住持,问他村越遗体被盗的那天沃田三个人来寺里了没有。
“来了。”住持答道,“他们来向死者参拜,还送来了鲜花。”
“三个人一块儿来的?”
“喂。”
“有什么可疑的样子吗?”
“没有。”
“三个人来后一直呆在一起?”
“喂。沃田先生说有秘密的事情,他还借了里间屋和我说话。”
“说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好像说沃田家祖坟的事情,有了新的地点,还要多选几处呢。”
“那时那两个人呢?”
“一直呆在正殿里。”
“有多长时间?”
“一个来小时吧。”
也许就是那时他们偷走了遗体。泽木这样想。
然后他们偷偷地用车把遗体运走了。他们三个人中,有车和会开车的只有大矢治,也许是他开来的车。
于是,泽木又去了大矢治的家。
大矢正在家口清洗他那辆半新的车。泽木若无其事地说道:“清洗车可费劲埃”大矢没有搭茬儿,还在默默地清洗着。泽木便又试探了一句:“不好好清洗的话,死人味儿可除不干净。”
突然大矢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泽木认为自己的推理对了。
于是他故意到此为止,回到了分社,然后通知了警察。
等到天暗了下来,他便和武田一块儿再次去了大矢的家。
还真让泽木赶上了。大矢的家里正好有沃田和藤野两个人。他们暗中监视着。不一会儿这三个人就乘上大矢治的汽车驶向附近的山里。肯定是他们从泽木的口气中嗅出了什么而且十分害怕,要把尸体挖出来重新埋到别处。
择木和武田跟在他们后边,半路上警察也赶到了。
和泽木预料的一样,沃田三个人一进了松树林里就用铁锹在一个地方拼命挖了起来。在月光的照耀下,这三个人默默挖坑的样于令人十分可疑。
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用床单裹着的硕大的物体。当这三个人正要将物体抱起来的时候,警察们从大树的阴影处冲了上去,泽木的闪光灯也闪个不停。
床单里果然是那具被盗的尸体。
三个人没有一点儿反抗,便向警方彻底坦白了一切。
因为他们从根本上讲还不是那样真正的歹徒。
三个人的供词是这样的:
连续的暴风雨天气,使作业长沃田一筹莫展。于是“三喜兴业”便通过吉牟田晋吉给他带话,说有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如果要用“富士丸”把一个男人带到北海道,那么每个人就可以得一百万日元的报酬。虽然沃田知道这不是一件“好话”,但为了赚钱便答应了。
于是那一天“富士丸”上来了一名“三喜兴业”带来的男人,取代吉牟田晋吉出海了。中途沃田向其他渔民挑明了此事。一个人可以轻易得到一百万,当然大家都赞成.但只有船长一个人坚决反对。于是这个男人便突然掏出匕首杀死了船长。
船内一片混乱。
为了逃难,沃田和大矢,还有藤野三个人躲进了无线电室,渔船失去了控制后很快就翻了。
他们奇迹般地获救后,涣田按事先的协议去“三喜兴业”要钱,但“三喜兴业”方面以运送的男人死了为由,只同意向每个人支付说好的半数金额,即五十万日元。并且条件是把那个男人的尸体偷出来埋到山里。
三个人给每名死者的家庭带去了五十万日元,但对盗尸一事却迟迟不敢下手。这时吉牟田晋吉突然被车撞死,于是又从“三喜兴业”方面传来了口信儿:如果不尽快偷出尸体,你们三个人的下场也和吉牟田晋吉一样。
这三个人更怕死于歹徒之手,便从n寺里偷出了尸体,按命令埋到了山里。
这是他们三个人的供词。几乎和泽木的推理没有多少差别。
第二天,警方闯人“三喜兴业”,逮捕了以社长大西清一为首的五名骨干分子。罪名是杀人、恫吓和隐匿凶手。
事件结束了,但冬季的大海依然波浪涛天,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