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的立夏再也无法伪装,她疯了般冲了出去,她来到大海边,面对汹涌的浪涛,歇斯底里地一遍遍呼喊着:“余恩泽,我爱你!对不起!余恩泽,我爱你!对不起……”
她喊着喊着,小腹忽然痛起来,越来越疼痛难忍,她不禁捂着腹部蹲了下来,却猛地发现,腿上何时滑下一道鲜红的血丝……
第七十四章:我该怎么办
夜幕下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喧嚣热闹。匆匆的人群中,立夏像一抹游魂般飘荡在烟雨蒙蒙的湿冷街头,体会不到阴晴冷暖,感受不到喜怒哀乐,她的心已被彻底掏空。
立夏垂头丧气地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仿佛踩在扎满了银晃晃刀尖的漫长道路上,她的脚下像是渗出滚烫的液体,带着浓郁的腥咸气息,染红了那些锋利的边缘,冷却、凝结、干涸,犹如她的眼泪。
情不自禁地,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她刚才在医院里的场景——
“医生,我是不是内分泌失调了?”立夏以为自己先前在海边的情况是来了例假,她这才意识到,这次见红距离上一次已快有三个月,毕竟隔了这么长时间才来,她难免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生理期紊乱。
“苏小姐,你不是内分泌失调,你这次出血只是个小意外,幸好是有惊无险,没有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医生表情严肃地嘱咐立夏,“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以后不要再做剧烈的运动,注意保持平和的心情,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立夏瞬间怔住,她愕然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医生,你刚才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
“对啊,苏小姐,你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医生倒觉得立夏有些莫名其妙。
双腿蓦地发软,失去了力量,呆滞的立夏险些瘫倒在地,还好医生及时扶住了她。
“我已经怀孕快三个月了?为什么我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一切来得太突然,立夏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抓紧医生的手,一遍遍问她,“医生,会不会是你诊断错误了?
我如果怀孕了,应该会出现恶心呕吐,食欲不振,或者想吃酸的等情况,可是这些现象我通通没有啊。医生,你说,会不会是你诊断错误?会不会?”
“苏小姐,我的诊断没有错,你的确是怀孕了。”医生笃定地告诉立夏,“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怀孕期间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也就不一样,程度有轻有缓,因人而异。”
顷刻间,立夏觉得世界静止了,苍茫的天地间,只剩下她惊慌失措的心跳声。
她已记不清当时失魂落魄的自己究竟是如何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医院。
直到现在,她连呼吸都是痛的。
立夏缓缓停下脚步,倚在一颗合欢树下,她低下头,双手不由抚上小腹,眼泪簌簌滑落。
孩子是她和余恩泽的,上一次她从韩国归来,同他重逢,那一晚,她和他爱的结晶。
宝宝,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
现在的你是这么的渺小和脆弱,躲在妈妈的身体里悄悄地生长着,完全不知晓外面的险恶和复杂。
你知道吗,一旦你来到了这世上,就要面对太多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你本该拥有这世间最完整无缺的爱,一生喜乐无忧,可你却生来就带着身不由已的无奈,你没有选择。
宝宝,你是无辜的,你一定恨死了妈妈,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妈妈不该自私地只顾贪图一时的qingyu享受,而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到这人间炼狱。
妈妈狠心抛弃了你的爸爸,妈妈让你在胎中就失去了属于你的宝贵的父爱,是妈妈害了你。
宝宝,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妈妈必须要和你的爸爸分开,只有这样,你的爸爸才会安全。
对不起,宝宝。
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你!
宝宝,妈妈现在真的很迷茫,也很混乱,请你告诉妈妈,妈妈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我到底该把你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伤心难过之时,一朵粉色的合欢花坠落在立夏的手背上,立夏含泪将其捏起,轻轻一吹,花瓣随风飘散。
立夏苦涩一笑,忽然想起元代元好问那首《江城子绣香*曲》:
吐尖绒缕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画出春风,人面小桃枝。看做香奁元未尽,挥一首,断肠诗。仙家说有瑞云枝。瑞云枝。似琼儿。向道相思,无路莫相思。枉绣合欢花样子,何日是,合欢时。
“向道相思,无路莫相思。枉绣合欢花样子,何日是,合欢时。”说得不也是她么,多么应景。也许她这一生也不会同恩泽有合欢的时刻了。
“立夏,你怎么会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立夏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转身望向正撑着伞朝她走来的陆跃凡,她面带微笑,“跃凡,好巧在这里碰到你。”
“立夏,为何不打伞呢?”陆跃凡为立夏撑着伞时撞见立夏的眼睛是红肿的,不禁担心地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