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动咒语将金色宝剑变化得如同一叶小舟般大小,叫阿舟坐在后边,自己站在前边,口中念动法术,金光便载着两人飞入云端。
金光飞了半日,越过万里云海后逐渐降落下来。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映入阿舟眼帘,山中云蒸霞蔚如同仙境,一座雄伟的宝殿耸立在最高的主峰顶端,令阿舟悠然神往。
金光减慢速度正往主峰顶端的宝殿缓缓飞去,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阿舟回头见一个妙龄少女站在桃红色光华之上,正朝着金鹏微笑。只见她一身粉色短裙,笔直的长腿露在外边,头上用彩线扎着两个圆髻,下面齐齐的刘海儿盖住额头,圆脸大眼十分可爱。这少女便是灵剑派首席女弟子,金鹏的密友欧阳月华。
阿舟何时见过这等人物,不由多看了两眼。欧阳月华见阿舟一幅穷酸相,正呆望着自己,斜睨了他一眼,对金鹏说道:“师兄,这人哪里来的?”金鹏道:“他是新来拜师求道的!”欧阳月华嗔道:“这人形容猥琐,你带他上山,也不怕大师兄笑话。”金鹏听了叹道:“我也不想带他回山,只是他在我取得风灵珠时帮了一点小忙,又一再苦苦哀求,令我不好拒绝。”欧阳月华听说他取得了风灵珠,喜上眉梢道:“恭喜师兄!贺喜师兄!你将风灵珠献给师傅,他老人家一定十分高兴,到时便会将万剑诀传给你。万剑诀再加上你的金曦剑,大师兄还算得了什么?”金鹏听她如此一说,脸上尽是笑意。
欧阳月华想了想又说:“我看他也不是修道的材料,不如你直接把他送到惠灵苑做个记名弟子,反正那里正缺人手。平日里让那个焦华传些入门功夫也就是了。”金鹏听了点头称善,于是调转金光穿过云雾,向山脚下落去。
不久金光在几间竹舍前降了下来,贺晓舟放眼望去,只见舍边竹影横斜,不远处一池湖水清澈宁静,真如画中之景,不觉心旷神怡。
金鹏带着贺晓舟走进一间竹舍,里边一个白胖少年正在戏耍一只小猴,见了金鹏连忙放下小猴站起身来,满脸堆欢道:“原来是二师兄驾临,半月不见你面,可把我想死了。”说着拿出一个布包塞入金鹏手中,笑道:“你最爱吃的鹿肉!”金鹏接过也不道谢,大咧咧地说:“给你找了个帮忙的,闲来无事就把你学的灵玄剑法教些给他。”说完扬长而去。
金鹏一走,那白胖少年立刻板起脸来对阿舟说道:“我叫焦华,以后你就归我管!记住,千万别让我看见你耍小聪明偷懒,偷吃偷喝,搞小动作,否则我会把你往死里整。”阿舟听了虽觉郁闷,可是一想起师傅每每讲起灵剑派法术时眼中流露出的崇敬之情,不禁劝慰自己道: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于是对焦华笑道:“焦师兄放心,我一定踏踏实实、任劳任怨。”焦华冷笑一声:“知道就好!”
随即焦华将贺晓舟带入一片竹林,路上有几个女孩正在采笋,见了焦华也不抬头,仍自忙碌。走不多远来到林中一片空地,几个少年男女正在喂着一群鸟兽。贺晓舟识得那些鸟里有鹤、孔雀,兽里有马、鹿,其他的便连名字也叫不出口,不由惊得合不拢嘴。焦华见了脸上现出不屑神色,心想:哪里来的穷小子,真是没见过世面。
贺晓舟正望着一只貌似狐狸但头顶后背长角的灵兽出神,怪兽旁边的女孩忽然转过头来。贺晓舟的目光也从怪兽移到女孩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女孩娇小瘦弱相貌平平,但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光彩照人。贺晓舟第一次被女孩如此定定地注视,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女孩名叫凝雪儿,乃是本书的一位重要角色。
焦华见此情景走过来狠狠地拍了阿舟一把,把他拉到一边,冷笑道:“小子!看你长得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然色胆包天,刚来就敢和女孩子眉来眼去。”说着瞥了凝雪儿一眼,又道:“我得事先警告你一声,灵剑派门规里有一条:做奸犯淫者,逐出山门。你可千万别做出什么丑事,否则自己被赶下山去丢了脸面不说,我的脸上也不好看。”
焦华本想让贺晓舟先喂喂那些鸟兽,可是见他和凝雪儿之间似乎有点意思,于是改变主意,将贺晓舟带到山间的小溪边,和一群少年一齐挑水。
那些少年中有一个叫做庄昊仁的,见了贺晓舟主动上来搭讪,十分热情,问长问短。贺晓舟便和他聊了起来,称赞惠灵苑是人间仙境。庄昊仁笑望着他道:“此处若和山外俗世相比,自然也算是仙境。可惠灵苑这些弟子却没有一个想留在这里的。”说着笑嘻嘻地望着贺晓舟等他发问。贺晓舟果然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庄昊仁说道:“我们这些在惠灵苑里的弟子都是记名弟子,属于编外人员,只能学到灵剑派的灵玄剑法和入门道法,距离成仙有十万八千里远。大家都是奔着成仙才来到这里的,就是这惠灵苑再好,谁还不想到峰顶的幻变宫里修炼上层道法。”贺晓舟听了又问道:“那如何才能成为正式弟子呢?”庄昊仁笑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把灵玄剑法和入门道法都学得十分透彻,超过惠灵苑里所有的师兄弟,自然会被选中成为正式弟子。”贺晓舟听了心想:这倒不难,只要自己用心苦练一定可以做到。
晚上贺晓舟吃过饭后,随众人一起回到宿舍。十几个男弟子都睡在一个房间,睡觉之前众人都围坐在一起聊天,唯独一个少年孤零零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贺晓舟望着那少年低声问庄昊仁:“这位师兄好酷,他怎么称呼?”庄昊仁道:“他叫尹任,他那哪里是酷,他就是不爱说话不合群,刚开始我们也都觉得奇怪,不过现在早习惯了。你不必理他。”
次日清晨,众人吃过早饭后正站在湖边舒展筋骨,一紫一银两道光芒从天边飞来,一直向顶峰飞去。紫光在前,银光在后,光芒耀眼眩目,气势如虹。贺晓舟忙问庄昊仁驾御那光芒的是何人,庄昊仁道:“那紫光是掌门大人,银光是大师兄。听说两个人这次出山是因为血魔剑现世,正教五大门派联合行动以防凶器被邪魔得去。”贺晓舟和袁引一起行走江湖时也见过一些御剑而飞的仙人,但像紫光、银光那般强横者,还是今天头一次看到,不禁对灵剑派更加敬仰。
隔天,焦华忽然来了兴致,把庄昊仁、贺晓舟等人都叫到湖边,说要传授剑法。贺晓舟不禁大为兴奋。
那焦华已在惠灵苑呆了五年,九式灵玄剑法只学会五式,三层入门道法只学会一层。灵剑派每隔三年便会从惠灵苑中选一两个最优秀的弟子,成为正式弟子,进入幻变宫。眼看三年之期将至,焦华为了凌驾在众人之上,如何肯将自己所学倾囊而受。
灵玄剑法共分九式,每式九招,一共八十一招。这一次焦华给众人只教了三招剑法,传授之时隐去诀窍,只传其形。传过之后,令众人一一演示,自己装模作样在一旁指点,意在看看众人的深浅。
贺晓舟跟了袁引十年,虽然不懂道法仙术,剑术上却颇有些造诣。他心思单纯,不知焦华意图,竟将三招剑法的奥妙之处演示了出来。焦华见了不禁暗自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心想此人看来已有根基,悟性又似颇高,怕是自己潜在的竞争对手,以后断不可再教此人功夫了。从这天开始焦华分派给阿舟的工作变得十分繁重,诸如挑水、砍材、切菜、喂鹿等等,无一刻闲时。
几日后的一天清晨,贺晓舟正和庄昊仁一起挑水,忽见数十道剑光从山顶飞起,带头的正是掌门的那道紫色雷光,后面紧跟着银光、金光,还有青、绿、黄、白等各色剑光。贺晓舟认得其中的金光是金鹏的,转头对庄昊仁道:“庄师兄,师傅他们这又是去哪儿?这次怎么一下子去那么多人?”庄昊仁道:“我听说最近天地间不断有上古的神器和魔器出世,这些天兵神器的威力都十分巨大,落在邪派手中自然会对正派不利,师傅作为正派中首屈一指的灵剑派的掌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神器全都取回来供奉,魔器取回来封印,保得天下太平。不过,我听说上次师傅出师不利,所以这一次才会出动这么多人。”
贺晓舟听了不禁悠然神往,心想自己若有一天也能御剑而飞,跟在师傅身后下山行侠仗义,该是何等的乐事。他正在出神,忽有一个少年跑来,招呼他和庄昊仁去湖边集合,说焦华有事吩咐。
不久贺晓舟和庄昊仁来到湖边,已经有不少弟子等候在那里。焦华见人基本上到齐了,开口说道:“今早青龙长老交给我们一个任务,进山采草药。因为要采的草药多达几十味,几个人去恐怕难以集齐,所以除了留下几个人照看灵兽,其余的人要全体出动,每人采集几味。考虑到大家的安全,我决定两人组成一组,以组为单位行动,以便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下面大家就自愿分组吧。”
焦华还在讲话时,大家在下边早已想得清楚明白:草药多生于险峻之地,十分难寻,况且山里多有猛兽凶禽,进山采药可谓危险重重。如果两人结伴,一定要找个身手好的,一旦遇到危险才能得到帮助,否则只会成为累赘。所以焦华话音刚落,那些武功高强的早已经站在了一起,剩下的都是武功低微的。余下的这些人又互相掂量了一番,组成了几对,最后只剩下贺晓舟孤零零一个人,神情不免有些尴尬。
就在此时一个少女在众人的注视下来到贺晓舟身边,说道:“这位师弟,愿不愿意和我同行?”贺晓舟转头向少女望去,见她正是自己上山那天与自己对视的女孩,心中一阵激动,仿如见了救星,忙道:“愿意,当然愿意!”其余众人见凝雪儿居然选择了贺晓舟,脸上都现出诧异的神色。焦华暗想:凝雪儿果然对姓贺的傻小子有意思,不如就让他们同行。孤男寡女,一旦作出什么出轨之事,失去童男处女之身,日后再没机会成为正式弟子。就让他们俩快活一时。
焦华见众人都已经结伴,便催大家尽快动身进山。于是不久之后大家便背着背篓,带着镰刀、绳索、水壶、宝剑等物上山去了。
凝雪儿带着贺晓舟一路向山谷行去,两个人边走边聊,倒也轻松惬意,只是一连搜寻两个时辰,却连一味草药也没有找到。于是两个人找了一处阴凉,拿出干粮吃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只长相可爱的山羊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走了出来,咩咩叫着一直走到两个人眼前。凝雪儿见羊儿胖乎乎圆滚滚的,两只黑眼珠滴溜溜直转,忍不住伸手摩挲。那羊被她摸得舒服,叫得更欢。贺晓舟仔细一看,发现那羊长着四只犄角,不禁大奇,对凝雪儿道:“师姐,这是什么羊?怎么有四只角?”凝雪儿看了看,笑道:“真的啊!不如我们把它带回惠灵苑吧。”
凝雪儿正说着,却发现衣襟湿了一片,正感奇怪,却听贺晓舟笑道:“师姐,这家伙正在流口水啊!”凝雪儿这才发现那羊口水流个不停,自己的衣襟正是被羊的口水弄湿的,不禁笑骂着把羊推开。那羊便来到贺晓舟身后,用头在贺晓舟背后一阵磨蹭,弄得他怪痒的。贺晓舟笑道:“臭羊,快别弄了,痒死我了。”回头一看,却见那羊张开大口,口内满是獠牙,正向自己脖子上咬来。
贺晓舟一声“哎呀我的妈呀”,便滚了出去。凝雪儿也看到那羊张开血盆大口的一幕,这才知道那并非山羊,而是一只怪兽。连忙抽剑在手准备御敌。
原来这看似山羊的四角怪兽名叫土蝼,外表温顺,其实却是吃人的恶魔。《山海经》中亦有记载。
凝雪儿举剑刺向土蝼,却被土蝼用四只犄角别住。土蝼力大,再用力一甩头,凝雪儿长剑已经脱手。土蝼向前一扑,张开大口向凝雪儿咬去。幸亏凝雪儿躲得快,裙角还是被土蝼的利齿撕下去一片。
贺晓舟一边将镰刀飞了过去,一边大喊:“师姐快逃!”于是两人撒腿开逃,土蝼在后紧追不放。两人一直跑到一处山坡,下坡时十分吃力,眼看土蝼就要赶到。凝雪儿喊道:“我们往下滚。”说着自己就地一滚,向坡下急速而去,比跑快了许多。贺晓舟连忙效仿,也滚了下去。土蝼见了却停了下来,不再追赶。
两人正往下滚,凝雪儿忽然尖叫起来,原来前方不远处已是悬崖。贺晓舟见了连忙奋力抽出逐日剑,一边滚一边试图抓住凝雪儿。可是两人相距有一段距离,如何能够抓住。匆忙间贺晓舟抓住了一条带子,连忙抛了过去。凝雪儿奋力抓住一端,贺晓舟则抓住另一端,同时奋力将逐日剑插入地面。贺晓舟就在悬崖边停了下来,凝雪儿却滚了下去,双手拉着布带悬在半空。
两个人定了定神,喘了喘气,凝雪儿便顺着布带爬了上来,双手刚刚把住悬崖边。山坡上的土蝼见两人没有坠落悬崖,竟然兴高采烈地冲了下来。贺晓舟顿时慌了手脚,叫道:“师姐,快点上来。”凝雪儿一急,慌乱中抓住贺晓舟的裤子,猛一用力。岂止刚才贺晓舟用来拉住凝雪儿的带子就是他的裤带,此时凝雪儿用力一拉,贺晓舟的裤子顿时被拽了下来。贺晓舟再也站立不住,从悬崖上跌了下去,凝雪儿也被带着往深渊中落去。
两人一边落一边想,这下子玩完了,不仅成不了仙,只怕还会成为深渊里的孤魂野鬼。
幸好岩壁上长着很多古树,横着伸出许许多多的枝杈,两人被树枝阻了几次,下坠之势顿时减了不少。最后落在厚厚的一堆树叶之上,两人一连滚出好远,竟然没有受伤。
凝雪儿几个翻滚,正好坐了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缓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只觉得屁股下边有东西在动,不禁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坐在贺晓舟的脸上。她脸上一红,连忙站起身来,只见贺晓舟的一张脸被压得通红。
贺晓舟躺了好久才睁开眼睛,缓缓地说:“刚才什么东西压在我的脸上,软软的,怪舒服的。”凝雪儿正关切地望着他,一听这话,不禁绯红了双颊,即害羞,又无法发作。
不一会贺晓舟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都堆在脚脖子上,慌忙提了起来。可是裤带早已不知去向,贺晓舟愁眉苦脸地拎着裤子不知如何是好。凝雪儿见了,脑筋一转,连忙在岩壁上扯下几根藤条,凝成一股,做成一根裤带递给了贺晓舟。
贺晓舟收拾停当,与凝雪儿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看着对方的狼狈相,再想着刚刚经历的情景,忍不住一阵大笑。
贺晓舟想起逐日剑还在上面悬崖边上,于是用袁引传给他的御剑口诀试了试,想把逐日剑召唤过来,谁知费了半天工夫却不见逐日剑踪影。凝雪儿见贺晓舟一手指着天空,嘴里叽哩咕噜,身体不断变幻着姿势,不禁笑道:“贺师弟,你怪模怪样地在干嘛?”贺晓舟道:“我在召唤我的宝剑!”凝雪儿奇道:“你连真气也没有,如何使用御剑术召唤宝剑?”贺晓舟道:“我那把剑名叫逐日,是当年一位仙人送给我师傅的,灵异得很。我师傅也没有真气,只用几句口诀便可以指挥着逐日剑任意来去。原来我也可以控制它的,可是师傅去世后,它不知怎么也失去了灵性,不听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