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日子过了一月有余。
一日风和日丽,凌云山一片祥和宁静,陆天翔、芙萍、贺晓舟、凝雪儿四人上山采摘野果、野菜。四人一阵忙碌,都采了满满一筐。天气燥热,四人汗流浃背,走出树林便冲入一条小溪之中。陆天翔最是顽皮,偷偷跑到芙萍身后,一把将她推倒在水中。芙萍低头坐在溪水之中,发出呜呜之声,似在啜泣。陆天翔见了慌了手脚,忙跑到芙萍身旁道歉。哪知芙萍突然伸手去掀他双腿,只听扑通一声,陆天翔仰面跌入水中。芙萍见了咯咯笑个不住,贺晓舟、凝雪儿也觉莞尔。
陆天翔倒进水中后,竟无声无息不知去向。三人正在疑惑,他忽从三人身后冒了出来,向三人击打水花。芙萍三人连忙还击,四个人在溪水中混战了起来。打了半晌,四人都感疲惫,才停下手来,互相望着落汤鸡模样大笑起来。贺晓舟望着芙萍,见她全身湿透如梨花带雨,薄衫贴身曼妙尽显,不由看得痴了。凝雪儿见了嗔道:“喂!阿舟,看什么呢?丢了魂儿似的!”贺晓舟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低头不敢再看。
四人正站在水中,突然有两只大鱼从空中掠过。陆天翔喊道:“快看!有大鱼在天上飞!”那两条大鱼上分别坐着两个道人,听见他喊声向四人望了一眼,竟然调转鱼头向四人飞来。
大鱼来到四人身前,四人方才看得清楚,只见那大鱼的双鳍大得仿如翅膀一般,一身银色鳞片在阳光下闪闪放光。鱼背上坐着两个身着杏黄色道袍的道士,一个骨瘦如柴,尖嘴猴腮,两只三角眼滴溜溜乱转;另一个相貌狰狞,额头突起仿若长了两只犄角,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三角眼道人死盯着芙萍道:“邪月师弟,你看那白衣女子,真如画中仙子一般,你我二人将她虏走,到无人处享用一番,岂不是妙?”长犄角的道士眼珠在凝雪儿身上来回转个不停,狞笑道:“异星师兄,我还是喜欢这边小巧玲珑的妞,你看她小麦色的肌肤!真是我梦寐以求的美人!”异星听了大笑道:“师弟,你的品味真够独特!一并带走便是!”
陆天翔听了怒道:“喂!那边两个不成人样的家伙,没看到大爷我在这吗?识时务的乖乖留下大鱼,滚得越远越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凝雪儿心道:这家伙功夫没学两天,脾气倒是不小,看那妖道模样必然会些邪法,一会打起来如何是好?于是说道:“两位道兄,你们既然急着赶路又何必滋事?难道你们不知这山是凌云山,没听过‘凌云山上奔雷剑,雷动九天李幻虚’?”
头上双角的道人狞笑道:“那你听没听过,合欢门人一见美女就不要命吗?”说着从百宝囊中取出一条黄色绳索向凝雪儿抛去,凝雪儿不及逃跑,被那绳索捆住,跌倒在地。双角道人在大鱼上一拽绳索,凝雪儿便被拉到了鱼背之上。另一边芙萍也被三角眼道人用绳索捆住,眼看也要被拉到鱼背之上。
贺晓舟见三角眼擒住了芙萍,不禁大怒,将逐日剑奋力向三角眼坐下大鱼掷去。只见一道白虹钻入大鱼身体,三角眼和大鱼顿时从半空跌落下来。原来那三角眼看出贺晓舟、陆天翔等人道行浅薄,未将他二人放在心上。哪料贺晓舟情绪激动时,掷出的逐日剑竟与御剑术驾驭的一般,快若流星、重逾千钧。未及防备,大鱼心脏已被逐日剑穿透,一命呜呼。
双角道人见了,从背后放出六道灰光,向贺晓舟、陆天翔袭来。贺晓舟见陆天翔手无寸铁,忙将昊刚剑掷了过去,自己连忙奔向地上的大鱼,去取逐日剑。
陆天翔接过昊刚剑奋力挥舞,将那六道灰光敌住。双角道人飞剑上的灰光乃是阴邪之气,常人一遇立时晕倒,谁知陆天翔不为邪气所侵,越战越勇,昊刚剑上竟燃起了熊熊火焰。那火焰乃是陆天翔本身的先天纯阳之火,顿时将阴邪之气压制得黯淡无光。
贺晓舟跑到大鱼身上拔出逐日剑,三角眼也刚好爬起身来。贺晓舟二话不说,展开逐日剑法狂攻而上。三角眼顿时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危难之际,三角眼向双角大喊道:“师弟,快用招魂幡!我要顶不住了!”
双角经三角眼一句提醒,想起宝囊中还有一件厉害法宝,连忙取到手中。那是一柄黑色小幡,迎风一展,空中顿时黑气弥漫。黑幡上用鲜血画着六只修罗饿鬼和六只罗刹女妖,双角口中念动咒语,血红的修罗和罗刹顿时浮动起来。贺晓舟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陆天翔也跟着栽倒在地。芙萍躺在地上不禁花容失色。
正在此时,一道银光如经天长虹一般从峰顶飞来,在黑幡上一阵旋转,黑幡顿时化成碎片,血红的修罗和罗刹也在洁净的银光中消散殆尽。三角眼和双角见了大惊失色,正想逃跑,忽觉全身动弹不得,原来已中了别人的定身法。
芙萍躺在地上正感奇异,忽见一个白衣少年抱着凝雪儿从半空落下,衣裾翩翩,袖带飘扬,一派仙人气度。白衣少年将凝雪儿缓缓放在地上,连忙来到陆天翔身边,将一粒药丸放入他的口中。随即又给贺晓舟服了一粒药丸。最后来到芙萍面前,念动咒语替她解开了身上绳索,伸手要拉她起来。
芙萍仰头望向白衣少年,见他剑眉入鬓,眼若朗星,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不由得怦然心动。那少年见芙萍清纯可人,望着他眼波流动,不由得和她凝望了片刻。但他修道已久,于男女之情早看得十分淡泊,对芙萍道:“这位师妹,快起身吧!”说着便将芙萍拉了起来。
白衣少年见陆天翔、贺晓舟二人都已醒转过来,便解了两个妖道身上的定身法。三角眼刚能动弹,连忙逃向空中的大鱼,与双角一前一后骑着大鱼飞速离去。白衣少年也不阻拦,朗声道:“今日便放过你们,日后若再遇到你俩为恶,定斩不饶。”
凝雪儿这时已经猜出白衣少年身份。原来他正是灵剑派的大弟子,江湖中人称银影仙的许英杰,灵剑派弟子中道行最深。他手中飞剑名曰“无垢”,灵剑派众弟子的仙剑无出其右。
凝雪儿忙招呼众人与许英杰相见,互相介绍之后,许英杰方知贺晓舟、凝雪儿是惠灵苑里的记名弟子,陆天翔和芙萍是新入门的弟子。许英杰望着贺晓舟道:“这位师弟,你剑术不错,只是为何不使用本派的灵玄剑法?”贺晓舟答道:“那灵玄剑法,我只学了三招,平日里工作繁忙,无暇练习。刚才情况危急,自然将原来的逐日剑法使了出来。”许英杰奇道:“你上山多久?怎么只学会三招灵玄剑法?”贺晓舟道:“两个多月。”许英杰听了道:“你们在惠灵苑里工作的虽是记名弟子,可也是灵剑派的弟子,总该将灵玄剑法和入门道法悉数传给你们,否则一旦遇到危险岂不要枉送了性命?”
陆天翔在一旁插道:“大师兄,你刚刚怎么不杀掉那两个妖道?”许英杰笑道:“陆师弟,人乃万物之灵,道者应以慈悲为怀,岂能随便杀生?”陆天翔不服道:“你那明明是纵虎归山!”许英杰倒不以为忤,想起刚才他宝剑上燃起的纯阳之火,问道:“陆师弟,你入门不久,怎会使用五行法术,能变化出纯阳火焰?”陆天翔道:“我哪里会什么五行法术。那火焰是随我心念而生的。”许英杰听了不禁啧啧称奇。
几个人返回惠灵苑的路上,贺晓舟见陆天翔十分喜爱昊刚剑,心想自己成日背着两把宝剑却不能物尽其用,不如借一把给陆天翔使用,于是便将昊刚剑借给了陆天翔,陆天翔十分高兴。
次日清晨,惠灵苑众弟子吃过早饭,见有一人站在湖边白衣飘飘气宇不凡,都有些诧异。有人识得那是灵剑派的首徒许英杰,连忙禀告了焦华。焦华连忙走出竹舍笑脸相迎,询问许英杰有何差遣。许英杰答说要将灵玄剑法和入门道法传给惠灵苑众人,焦华听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却强作欢颜,要给许英杰沏茶。许英杰婉言谢绝,只让他尽快给众人安排时间,学习剑术和道法。焦华虽然万般不愿,却也毫无办法。他素闻大师兄威名,也不敢弄什么手脚,忙将众弟子分成两组,交替听许英杰讲课。
许英杰果然名不虚传,将九式灵玄剑法的奥义编成一首道教玄歌,吟诵起来琅琅上口,众人读了几遍已能默记于心。然后他再将八十一招灵玄剑一一演来,众人默念奥义玄歌加以印证,不由领悟出了每招每式的奥妙之处。
那入门道法对于初修道法之人非常重要,如何呼吸吐纳以吸取天地灵气,如何养气修德,如何心斋坐忘,全涵盖其中。只是修成者往往不愿让后来者坐享其成,常常将其间关键诀窍隐去,令后来者难成所愿。许英杰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问必答,令众人茅塞顿开。
三天之后,许英杰已将剑术和道法全部传授完毕。有人不禁感叹,这三天所学竟胜过了以往数年。许英杰猜出众人心思,便道:“你们这三天所学胜过了以往,心中定然感到不平。不过道者应似流水,甘居低处,柔弱不争,以利万物。你们想想,若没有长年来在惠灵苑接受锻炼打下的基础,又怎能学得如此之快?”众人听了胸中之气顿时平和。
接着许英杰让众人一一演练剑术。众人资质不同,演练出来各有长短。轮到贺晓舟时,他将一柄逐日剑舞得好似游龙,剑招连绵不绝,恰似行云流水。众人均未看清,只有许英杰看出贺晓舟剑招之间的衔接看似任意为之,却十分巧妙;有几招剑法的顺序也被他调整了,但却似更为合理。
舞毕,许英杰拍掌赞道:“贺师弟于剑术一道天赋过人,自创新意,不落窠臼,真乃奇才!”众人见贺晓舟一阵狂舞不成章法,都猜许英杰定要批评,谁知却对他赞赏有加,都惊讶地望向贺晓舟。凝雪儿站在众人之后,默默凝望着贺晓舟,满眼都是欣慰。
练过剑法,许英杰又让众人练习呼吸吐纳、心斋坐忘。只消片刻,庄昊仁、尹任已接连将气息调匀,在呼吸吐纳上远胜众人。凝雪儿则更善心斋坐忘,能够空心静性,抱元守一。许英杰见了将这三人记在心中。
许英杰将灵玄剑法和入门道法传完之后便不再来,焦华开始变得魂不守舍、闷闷不乐,每天连折磨打压众人的心情都没了。于是众人又多了些闲暇时间,在僻静处用功修炼。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新弟子正式入门的日子,同时也是从惠灵苑挑选优秀者成为正式弟子的日子。
一大早,新弟子和惠灵苑众人都已起来等候。一道桃红光华由峰顶飞来,正是欧阳月华。她落在众人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那几个是贺晓舟、庄昊仁、尹任、凝雪儿。”四人忙应声上前。欧阳月华扫了四人一眼道:“一会儿,你们几个也和新弟子一起,随我到幻变宫灵霄宝殿。”说完低声嘟囔道:“这几个人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大师兄偏要把他们收为正式弟子。”
焦华忙将欧阳月华拉到一边,哭丧着脸道:“欧阳师姊,那我怎么办?”欧阳月华压低声音道:“金鹏师兄替你说了不少好话,偏大师兄和你过不去,说你难成正果,若是带你上山修炼反是害你。依我看,你还是暂且忍耐,等金鹏师兄得势吧。”焦华听了垂头丧气地退到一边。
欧阳月华说完,命几个弟子从竹林中领来一群仙鹤,新弟子们便每人坐了一只,向峰顶飞去。
贺晓舟坐在鹤背上,望着山间的苍松翠柏,看着云雾从身旁掠过,仿若置身梦中。这时,有只仙鹤赶上来与他并肩飞行,他转头望去,只见凝雪儿坐在上面,正朝他会心地微笑。他突然感到自己正处在世界的中心,而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