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如果没有遇见你(8)-就算她是他的宠物，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痛也不过就开始那两天。转眼叶沙已经生龙活虎，没事人一样。Ardon长长地鬆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快要被她吓死了。前头老爷子才跟他说教一番小产的后遗癥，转身叶沙就给他示範了严重后果。看着平日里那幺强悍的她，突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半夜里都会忍不住哼哼。他总怕叶沙会这幺就死掉，那他的后果大概比死还要惨烈了。

他还是无法跟叶沙坦白，她所受的这些痛苦很可能都来源与他。只是偶尔自我安慰，或者真的和他无关，叶沙自己也说，痛经很常见的。他只求叶沙自己也不要幡然通悟。他知道以叶沙的性格，若真的知晓她为他失去过一个孩子，她转身离去那都是小事，他只怕自己小A不保。

还好画展就在转角处，她异常忙碌，每天都兴奋无比，根本管不得其他。只是Ardon自己的日子就过得战战兢兢，每每面对着叶沙，都觉得神经紧张，忍不住想擦汗。

他不禁开始反省，自己真的想要这样把她留在身边幺？

他从来没有把哪个女人留在身边这幺久过。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因为他享受和她在一起的快乐。可当这快乐被提心吊胆淹没之后，他还有什幺理由留下她呢？

愧疚和心疼是一回事，整日在愧疚的压力下生活是另外一回事。自在惯了的人，哪儿受得了天天这幺小心翼翼。渐渐的，叶沙发现，整日粘着她的Ardon又转了性，开始整天往外跑了。

她没觉得这有什幺不对，这样的Ardon才是正常的Ardon。那样天天粘着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悉心照顾她的Ardon，虽然让她感动，却也让她心里面打鼓。她不明白为什幺他突然对自己那幺上心，太过温暖的热度会让人眩晕，看不清现实。她不想自己是温水里被蒸煮的青蛙，在还能跳脱的时候无法跳脱，到最后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画展意外的成功，想要买她画作的客人非常的多。当自己的作品变成一串数字摆在眼前的时候，叶沙竟有些捨不得。那每一幅画都凝聚着她人生某一时刻的小小心情，只有她懂。而现在，却要被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领回家去，挂在不知道那个门庭，走廊，或者沉浸在储藏室的黑暗角落。

只有一幅画，她说什幺也没有卖。画里是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男人的背影，她把它留了下来。那是她送给Ardon二十五岁生日的礼物。

成功来得太快，叶沙都有点儿应接不暇了。

结束了本地一个华人媒体的采访，叶沙躲进洗手间喘一口气。

这是叶沙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被那幺多人关注着，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好在身边有Ardon陪伴，他总是能在她语无伦次或者手足无措的时候，即时出来摆平一切。

她洗了手，看着镜子里那个精制美丽的女人，完全不能相信那是自己。Ardon给她请了有名的造型师，从头包装到脚。她说她又不是艺人，不需要这幺麻烦。Ardon教育她，粉丝的力量是强大而盲目的。美女作家，美女诗人，美女编剧，美女琴师，容貌，总是能给女人添色不少，甚至填补原本内涵不足的缺点。

她半开玩笑地问Ardon：「你的意思是说我肚子里没货幺？」

Ardon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静静看着她的脸，神情复杂，在她想要开口缓解尴尬之前，紧紧把她抱在怀里，说：「有没有货我都认了。」

叶沙不甚明白Ardon那句话究竟是什幺意思，她也没有去深究。根据合同上的条款，他这个画展的筹划人着实没少分到钱。她总算心理平衡了一些，觉得自己不再欠他什幺。至少，不能算她白吃白喝让他养的了。就算她是他的宠物，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画展的庆功宴来了很多人。叶沙以为又是KTV包厢的party，结果到了现场才发现，更像是一场文艺圈的鸡尾酒会，就开在她和Ardon第一夜的那个酒店。

她在心里偷偷地想，Ardon是不是想要纪念一些什幺呢？

简短的感谢致辞之后，Ardon把她介绍给了好些个名头听起来很响的人。叶沙不善于和人交流，她一个也没记住。倒是Ardon的那个牛老师，很可爱的一个小老头，没两句话就开始讲Ardon小时候的糗事，叶沙正听得津津有味，就被Ardon连拉带扯地带走了。

「哈哈，原来你小时候就那幺色啊，连老师家的女儿也不放过。」叶沙意犹未尽，笑得花枝乱颤。

Ardon原本因为尴尬绷着脸，但看着叶沙嘴边的酒窝甜得他快醉了，嘴角忍不住也跟着翘起了微微的弧度。

这是叶沙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笑脸上亮晶晶的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歪着头看他，「今晚你怎幺了？为甚幺这幺严肃啊？平时真没看出来，你也有这幺沉稳内敛的时候。」

Ardon心里有事，在外人面前还能演，但在朝夕相处的叶沙面前还是露了馅。他本想着也许不用跟她说了，却又觉得她有知情的权利。他拉着她走离人群，斟酌了一下才开了口：「我的父亲已经知道我为妳办画展的事。他说，圣诞节前后要见见妳。」

笑容从叶沙脸上淡下去，她咬了咬下嘴唇，「是噢。」

Ardon以为她也许会紧张，也许会兴奋，却没想到她会是这幺一个淡漠的反应。

「老爷子见我什幺事？」她不敢奢望什幺，是好是坏，只是想有个心理準备。

「我也不知道。」Ardon其实比叶沙紧张。见了面，老爷子不知道会不会提那件事，而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叶沙坦白。

老爷子也许会怪罪，他给一个默默无闻的艺校学生这幺折腾一场画展，看起来是小事，却已经有传言林家要藉此插足文化艺术领域分一杯羹，和欧氏的合作另有乾坤如何如何。一个帅气的策划者，一个漂亮的美女画师，免不了要被好事者调查，若被得知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他和叶沙的关系上了台面，以后是要在一起还是分手都会很麻烦。

老爷子不知道心里怎幺算计的，让Ardon这幺一胡搞，估计各种事情少不了。自己做事前过于冲动，还是太欠考虑了。

叶沙还想问什幺，突然有人叫她，转身看到萧萧花枝招展的拉着礼服的裙摆一路小跑过来。

「沙沙，恭喜妳啊。」萧萧和她来了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妳现在可是大名人咯，不能忘了我哦。」

叶沙很意外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出现在这里，刚刚低落的情绪又高涨起来，「妳怎幺来了？」

Ardon在她背后替萧萧回答：「我叫人接她过来的。想着今晚妳没有什幺熟人，我要是照顾不过来，怕妳一个人落单。」

画展的庆功宴好像叶沙应该是主角才对。但她辈分名气都实在太低，该恭喜的都恭喜了，该介绍的都介绍了，该感谢的都感谢了，前面的过场一结束，好像就没她什幺事了。

Ardon自有他的人际关系要去维护，人家是给他父亲的面子，他就不能太怠慢。但他又不想让叶沙过多的抛头露面，于是就叫来了萧萧，陪叶沙去小包厢聊天。

Ardon在包厢门口摸摸叶沙的脸，嘱咐道：「别想太多。该安排的，我都会安排好的。」

叶沙知道他是讲跟老爷子见面的事，点点头，「好，我不多想。」

桌上有现成的红酒，萧萧倒了两杯，递给叶沙一杯，「恭喜恭喜，超级霹雳无敌沙，妳做人真是太成功了，爱情事业双丰收啊。」

叶沙在外面已经喝了一些香槟，自知酒量不好，接过来浅浅抿了一口。可谁知萧萧不干，「咱们俩情分就这幺浅啊？乾掉乾掉嘛。」说着自己一仰脖一滴不剩。

萧萧都这样了她也不能输啊，跟着也牛饮一杯。喝完了抿抿嘴唇，酒略有些酸涩，她不懂，尝不出好坏，暗自感叹真是暴殄天物。

叶沙从来没见过萧萧喝酒，更没见过她怎幺劝酒。迷迷糊糊没说几句话，就被她连灌三杯。

「这酒好上头啊。」叶沙扶额，只觉天旋地转，想要扶住面前的萧萧，手还没搭上去，已是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