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河轻轻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一只手:“你说呢。”
世间纵有千万个他能恣意潇洒的去处,终究也还是回到了这个人身边,欲说还休,欲理还乱,干脆放下心中无数的天人交战,蒙住眼睛一条黑走下去,管他走到何年何月,何时何地。
聂青岳被他一叹气叹得全身都酥了,又环上了他的腰:“叫声‘老公’听听。”
“得寸进尺。”宋衍河正襟危坐,把他的手从身上扒拉下来。还没请过祖师爷仙安,没拜过天地父母,岂能这样胡乱称呼?……虽说更胡乱的事也做过了吧。
聂青岳不甘心,打着商量:“那我叫你,然后你再叫我,行吗?”
宋衍河凝眸看向他,不置可否:“嗯?”
“老公……不行,这个不好听,怎么都抖了呢,不算啊,再来一次。”聂青岳清了清嗓子,又叫了一声,“老公。”
人与人之间如果足够熟悉的话,听语气就能听出来话中真假,听声音更能辨得出情绪。这一声唤的,在聂青岳惯了的正话反说和冷嘲热讽中实在是可以授予“货真价实”的褒奖。
宋衍河颇为受用,悠悠然应了一声:“嗯。”
“嗯什么嗯,该你了。”聂青岳双手按在想起身的宋衍河肩上,把他按回了沙发里,神色复杂带了点埋怨地问道,“宋衍河,你是不想叫我吗?”
宋衍河抿着唇也掩饰不住笑意:“也不是不想叫,可你都这么叫我了,让我叫你什么呢?”
“也叫老公啊。”聂青岳给他描绘着美好蓝图,“咱俩就是老公和老公过日子,谁管得着?要不我叫你老婆你能乐意吗?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吧,不过我也不想那么叫你。有时候觉得你娇得让我想两只手捧着,有时候又帅得让我看着就硬了。”
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
“哦。”宋衍河淡淡地应了一声。
聂青岳耐着性子哄着:“啊?叫一声吧。”
“以后可别这么叫我了。”宋衍河终于纡尊降贵开了腔,“我不吃这个有名无实的亏。”
“咱俩还叫有名无实?”聂青岳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那意思,你想上来疼我呗?”
“咳。”宋衍河四处打量着被聂青岳砸得半身不遂又被王大桥强行归位的家具,看得专心致志,脸上一点红晕也不知道是刚才吹牛泛的还是想到了什么才又爬上来的。
聂青岳拍了一下自己结实的胸肌,发出像打在一堵厚墙上的闷声:“随时恭候,用不用我拉个横幅欢迎你光临?完事了再来个‘先生慢走下次再来’?”
“咳咳。”宋衍河手肘撑在沙发上掩面直揉眉心。
“都可以。”聂青岳自己倒在沙发里,手上一用力,把宋衍河拉得压在他身上,“我说真的。想试试吗?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来吧。”
从前的长白山,冰层千年不化,暴雪狂风灌耳,每有灵兽突破必引火山喷发天雷降顶,天池常年几近沸腾,除妖灵外鸟兽几乎绝迹——是以练就了林琅抗寒耐冻、水煮不熟、雷劈不倒的体质。
身为妖灵界血统尊贵的九尾狐妖,他当然要吸天地精华、日月灵气为食,但是毕竟还是只狐狸,年纪又小,定力不足,在其他妖灵看不到的地方他夜以继日地在雪地中追寻猎物的蛛丝马迹,练得距离这里几公里外的大学食堂今天炒了什么菜,出锅了什么馅的包子他都能闻出来。
嗅觉如此,听觉自然也不会太差,另外爪子往地下一按就能感知到周围异动。
所以这地方现在没法住了对吗?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听墙根的。
林琅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捂着耳朵想挡住楼下聂青岳传来的穿耳魔音。
“行行行,你想怎么样都行,宝贝儿,今天你说了算……”
“不是!等等,我这也是第一次,你先想好怎么弄……”
“你、你慢点儿,我又不跑……再倒点油,让我适应适应……”
“舍命陪君子了!随你高兴,我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聂……”
“叫一声老公听听……嗯好乖……再叫一声……”
……宋衍河还真叫了。
林琅感觉兜头一个雷就劈了下来,雷得他全身的狐狸毛都炸开了花。
完全无法想象当年那个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宋衍河宋仙人,如今居然和聂青岳这种傻逼搞到了一起,还叫他……
怎么这些凡人行房都不分季节的吗?
昨天来了一晚上今天还来是要夜夜笙歌吗?
让不让狐狸睡觉了!有没有人管管这两个恋爱中的傻狍子了?
完全不关注现在时针已经指向“10”的林琅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大概是他除了外卖唯一能打的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