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寅的沉默让姬夏陌有些暴躁,手下紧紧抓住楼寅的衣袖,语气急促。“告诉我楼寅!别让我跟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我会害怕。”
楼寅盯着姬夏陌看了许久,默默收回衣服“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全部告诉我。”
楼寅躲开姬夏陌急切的视线,转身看着夜色沉默许久,冰冷的声音中似有叹息。“他,不是人。”
姬夏陌瞳孔一瞬间的紧收,袖中紧攥的双手有些发抖。“你说什么?”
“他不是人,他已经死了。”楼寅冷淡的望进姬夏陌不可置信的眼中。“他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身体还活着而已,这种生物我们称之为尸。”
“简单的来说,他死了,他的灵魂被人禁锢在身体中,没有生命,就像是一个盛载东西的容器。”
“这是一种很古老的秘术,之所以称之秘术,因为是禁忌的。”
“炼尸需以命换命来瞒过天道,此法恶毒容遭天谴,很多修行之人都不敢触碰。而且人死了,灵魂便会脱离*,还需东西压制灵魂以免与*分离。”
姬夏陌脑中空白如遭雷击,身体摇摇欲坠,眼泪从茫然的眼中流出。两人从初始,到如今的生死相依,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脑中滤过。
“怎么可能……”姬夏陌浑身颤抖的搓着冰冷的手,如同魔怔一般重复着。不只是在反驳楼寅,还是在劝自己相信。“他死了……”
“他确实已经死了,有人在延续他的生命。”楼寅道。
“是谁想要救他?”姬夏陌抬头目光逼人。
“若说救,倒不如说是养灵。他煞气极重,凶灵恶鬼尚不敢近身,想来他生前血债恐数不胜数。这样的人最适合养灵了。”
“什么养灵,你说清楚!”姬夏陌冲上两步,厉声逼问。
“就像我刚刚说的,他死后被人炼成尸,灵魂禁锢身体,用一样相克的东西压制。在那东西维持他的存在时,他也在滋养着镇压在他身体内的东西,等到他的灵魂被炼化,再取出来。”
他之所以能‘活’着,正是因为他的灵魂在身体内禁锢着,一旦灵魂没了,那么他也就不存在了。
“如果,如果取出他身体内的东西会怎么样?”
“没有了那东西压制,灵魂*分离,自然是死了。”看了眼姬夏陌通红的眼睛,楼寅顿了片刻又补上了一句。“不过只要那东西还在,他便是不死的。就算身体坏了,再换一个也可续命。”
指甲刺进掌心已经猩红一片,姬夏陌张张嘴已经不敢再问下去,未完的话全变成了眼泪。
废弃的院落,百铒倚墙坐着,半解的衣衫下的狰狞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萦绕的黑气下伤口渐渐变浅,模糊可见白骨上雕刻着繁密的符箓。
枯藤缠绕,落叶纷飞,笙空一袭白色僧袍,五官平静的看着藤上巢中待哺的幼鸟。
百铒拇指摩擦着乌黑的剑柄,表情淡然“所以,我会死?”
“是。”笙空回身。“你虽不死,但待这东西融化了你了灵魂,那时你便会消失,永生不再轮回。”
“要多久。”
“很久。”
百铒沉默许久,突然笑了。“不必很久,如此很好。”
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不见一丝痕迹。百铒理好衣服拿剑起身,平静的看着笙空。“百年之后你来找我,把东西拿走吧。”
笙空看着百铒似是奇怪。“为何?若是东西在你身体里,你还会活很久。”
“有他在,我只需百年。”百铒低头有些惆怅。“就算有这东西,百年之后,我也会选择与他同棺共眠。”
笙空不理解,百铒一笑仿佛解决了一直苦恼的麻烦而轻松起来。“能与他走到最后,我满足了。”
空荡荡的街道,姬夏陌坐在冷冰冰的路边石阶上,失魂落魄的将脸埋在双臂中,麻木的回想着一路走来被他忽略的地方。一串的小细节被串起,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姬夏陌心中疼的窒息,一直以来他都错了,明明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被他推向一个错误的方向。
楼寅抱着手臂站在远处的拐角处,淡薄的眸子默默地注视着街边那抹冷寂的身影。
熟悉的素蓝停在姬夏陌的面前,冰冷的手迟疑的摸向姬夏陌的头顶。姬夏陌慢慢抬头,失神的看着那属于靳无极的脸。
“啪!”巴掌甩在了百铒的脸上,百铒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哪了!”姬夏陌怒吼,通红的眼中盛满了愤怒,惊慌还有难过。百铒将姬夏陌揽进怀中,手下小心的安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被百铒抱在怀里,姬夏陌稳下凌乱的呼吸,狠狠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中已经恢复往常的理智。
“靳哥,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姬夏陌声音冰冷。“或许,我该叫你鬼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