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即便自己真去找他,也要看他脸色,还要看他心情,想必他闻人三少没有那个空余闲情逸致陪自己友情出演这一出戏。
季璃昕有些愣怔,片刻之后嘴边漾出一个苦笑。
这些都是自己的事情,为何自己没想过靠自己呢?不能过分依赖别人。
只是妈妈,哎……
她目光略垂,触及的是自己圆滚滚的小腹,这肚子即便她有心遮掩,也无力掩饰。
这孩子,原本就是一个意外,那一夜发生的意外,让她措手不及,怀孕也是一个意外。
那一夜,她浑身疲软,耗尽了最后一丝精力用催眠消除了他那一夜的记忆。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只要她不说。
那一晚,她只专注于除去那个人的记忆,却遗忘了他们没做防护措施,意外让这个孩子来到了世上,而她那一夜太累,第二天起来又匆匆离开,等到想起事来,已经是第三天了,错过了最佳的避孕时间。
或许,这个孩子注定要来这个世上。
因为她想拿掉的时候,医生说若是这孩子不留下,她以后可能没孩子了,因为之前她流过产了,而且她的子宫壁比一般女人来得薄。
催眠,她在研究生生涯中辅修了一门催眠学,这一门课,连冷天澈跟宋柯都不知道,她是跟同系的一个同学一起入选的,那导师是个怪人,不过却是那方面的顶级专家,从动物催眠学研究到人体催眠学,不放过任何改善人体记忆的蛛丝马迹。
还发表了多篇与催眠相关的学术论文,可谓是催眠界的泰山北斗,他热衷于此,并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催眠研究,听说他就是因为对催眠如痴如醉,忽略了家庭,老婆跟人跑了。
此后,他便把催眠研究当成了他的小老婆。
这导师是个怪人,之前说了,入选他课的学生寥寥无几,但是有个要求便是不得对外公开自己修了这门课,这甚至不在学校的档案中记录,换而言之,修他的课,不仅需要资质奇佳,还修不到学分的。
不过,季璃昕当初还是修了,因为对催眠这门课的好奇,她入选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记忆力很强大,过目不忘,怪导师就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对她严加操练。
怪导师的要求很多,记得跟自己一起入选的同系同学因为受不了怪导施压的压力,中途退出了,坚持熬到最后的就季璃昕跟另外一个计算机系的男生。
她研究的方向是如何使用催眠消除记忆,而那男生研究的方向是如何使用催眠恢复遗忘的记忆。
她记得怪导师问过他们为何想要学这个,那男生的回答是因为一个女人,而自己,那个时候的回答呢?竟然忘记了。
透过光鉴可人的镜面,看到自己的眼眶发红,虽然没流泪,但是在别人看来,自己肯定是哭过,根本就无法解释,还无从解释。
她掏出手机给王伯打了个电话,说机场碰上了一朋友,不坐他车了,让他先回去。
她在流理台前,狠狠洗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看上去正常了些,才转身往外头走去。
走了十来步,她无意环顾四周,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分明是宋柯的背影。
她绝对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
他走得很快,而且跟自己之间的距离在逐渐拉长。
她毫不犹豫,小跑了起来,在人群中穿梭,“宋柯。”
她大声喊了起来,为何那个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为什么他就不能转个头?
她不气馁,她一定要追上去……
三年后第二十一章
季璃昕深吸了口气,让空气充满窒息的胸口。
“宋柯。”
她又喊了一声,在噪音的洗涤下,清冷而激动的嗓音传回自己的耳内,变得有些模糊了。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的脚步连停滞一下都没,难道自己认错了?不可能的。
她目光只顾着盯着那个穿梭的身影,没有注意脚下,不知道被哪个人绊了一下。
忽然,她希翼的目光中,漾满了浓浓的惊恐,她的身体倾斜,歪着向地上栽去,她的双手本能地伸出,护住腹部。
陷入黑暗中,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宋柯的影像。
那是一张斯文温雅的俊脸,他的双眸,在打量或者沉思时,习惯性半眯着,沾染了笑意的薄唇微微上翘,笑得那般温柔。
她记得在他坠崖的刹那,那一双温情的黑眸眼底染上了彼岸花一样的绝艳。
她的小腹很疼,很疼,她甚至还听到“血”,“流血了”之类的言语。
身体重重撞击上白色的地砖时,即便隔着衣料,地面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冷,阵阵的寒意在骨缝中凝聚,冻得她浑身颤抖。
慢慢的,寒意消退,痛觉麻痹。
她的身体被一双很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宋柯……”她的轻声呢喃,被湮没在周围的人群中了。
可是,抱起她的人,却听到了,挺拔的身躯一僵,然后皱了皱眉。
“让一让。”
手上沾上的鲜血,跟他黑瞳周围浸着血红的颜色相形见拙。
他的下颌贴在季璃昕的脸颊上,暖意从肌肤蔓延开来,她不在颤抖。
漆黑的眸深邃似海,却隐隐乍现几许压抑的恐慌。
“让一让。”
声音却克制不住,无端地朝着眼前黑压压一片围观人群吼道,一贯的优雅风度,荡然无存。
或许是被他凛然的气势震慑住,又或许被他眼底的冷冽给冻伤,围观的人,一个一个自动地开始后退让道。
他原本想自己开车的,后来想想作罢,抱着她进了一辆出租车。
“机场医院。”
他报了最近的医院名字,这个机场最近的医院便是离此处十来分钟车程的机场医院。
他的视线,情不自禁的又移到她的脸上,他蹙了蹙眉,神情恍惚。
刚才在机场,他是去接人的,没想到无意间听到身旁有人惊呼,“那个孕妇跌倒了。”
孕妇这个敏感的字眼,飘入耳际的刹那,他的眼神跟着声音无意识地游移,定点,而正好撞到她倒地的惊险一幕。
当那惊险一幕纳入眼底的那个瞬间,他发现自己所有的理智跟冷静,都付诸流水。
等到他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张开了双臂,而身侧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睨着自己。
他毫不理会,明明隔了七八十米之遥,加上周遭的声音很吵闹,他根本就听不到她身体撞击砖面的声音。
周遭一片混乱,他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