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佟也邀请了他,他推说晚上有应酬,那头李佟遗憾道,本介绍了个大客户呢。赖安世心道,我这边要应付个更大的客户呢,指不准还啃不下呢。
那饭店的外表并不夸张,相反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意味,报了名字,有服务生引他入内。他看了看走过的包间,每一间正中都挂着雅称,走过了“岁寒三友”主题的包间,服务生将他领到一间名为“潇湘居”的包间前。
这里蜿蜒又有秩序,曲径幽深却不落华丽,赖安世想消费必然很高。
拉开门,徐汇泽坐那,朝他抬颏笑着:“我还担心你不来。”
在这样一个久违的注视下,赖安世如梦初醒,不管时间过多久他拥有了多么了不起的成绩与体面的身份,他的内心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愿意和徐汇泽亲近的少年。
他转身把门关上,借此端正动摇的神色:“还你手套——你不说明天一早要赶飞机吗?”
“见你比较重要。”徐汇泽真是毫无自觉地说着令对方躲避不及的话,坐了个手势请他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赖安世看着端上来的菜都合自己口味,心里有些动容:这人还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
抬头就对上徐汇泽殷殷的视线。
“我……”两人同时开口。
推让了下,徐汇泽给他夹菜舀汤:“我真的找过你。”
如今说这做什么。赖安世嚼着动作很轻,听徐汇泽继续往下说,他从踏进来第一步,心里就不停告诫:稳住,不管听到什么,拒绝,拒绝!
他哪怕这一辈子孤身一人,他也要现世安稳。
赖安世,安世,他希望在这个世界安顿。
徐汇泽简单交代了多年前一别之后他那封闭式的生活,赖安世有些惊讶,包间隔音很好,只有徐汇泽好听的似曾相识的声音在空气里漂浮,赖安世时而低头吃菜时而看看他,觉得那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梦里一直飘到头顶盘旋,像饥饿可怜的秃鹰,而他是他俯视的猎物。
“还好在我离开林县前遇到你了。”徐汇泽最后如释重负地叹息。
“可是很多东西都变了不是?”赖安世比划下,按着手指数,“你的身份,我的身份,你的前途,我的工作,你的企业,我的生活环境……”
“打住,打从一开始,这些难道就不存在?”
赖安世给这句话一哽,竟然忘了接下去要说的话。徐汇泽继续:“你不是在意这些的人,而且我对你,从来没有改变过。从没。”
最后两个字无疑是惊涛骇浪,赖安世这艘小破船一下就给覆灭。
也不知道是怎么告别的,徐汇泽接了几个电话,他似乎挺忙的,其中一个还是瞿麦打的,赖安世听见他说了几句文件合同的事,看一眼他,道,是和安世在一起。
不用怀疑一定是瞿麦打的。
他不是会打听别人私事的人,所以没问他们现在的关系。按理说,一个男的追了一个人这么多年,就是铁石心肠也多少会柔软一些了,而且徐汇泽本身就是个心软的人,更何况瞿麦还替他打理一个公司。赖安世想不明白瞿麦自己家的产业不是也很大吗,怎么就没催他回去打理自家的?
“瞿麦,我们只是朋友。”徐汇泽看赖安世欲言又止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你看,分别多少年,徐汇泽依然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赖安世以喝汤的动作掩饰了神情。
徐汇泽在经纪人第八个电话之下,在赖安世第十次说’有事改天再说’这句话之下才结束了一次沉重又意义非凡的重逢。
赖安世车开了一段,还能看见徐汇泽站在停车场看着他的身影,朴素的真诚的,毫不矫作。他狠心一个转弯,宁愿绕了远路走。
他给李佟回了短信,说出来喝一杯。然后发了个地址过去。
李佟只在半小时前发了短信,问一切OK?他是不是没机会了。
“怎么一个劲笑。”李佟给自己倒了杯酒。
“笑你也笑我。”
酒吧里两个人坐着,赖安世晃着杯子里的冰块,暖气很足。
“笑我什么?”
“笑你——追个人也不紧不慢,以前那股锐气哪去了。”
李佟笑地眯了眼:“赖总意思是,我得穷追猛打每天电话短信微信,火力全开?”
“你这些留着追下一个。”
“你既不指明路又说我用错了法子,你这不是故意撩我吗?”
“你是用错了对象。”赖安世看着他说。
赖安世喝的不多,但他平时极少粘酒精,此时有些醉意,眼眶里似转着一池春水在看着李佟。一粒唇珠因酒精而嫣红,富有光泽,李佟看的移不开眼睛,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