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阿里铁牙走到自己身旁,低头说道:“八哥,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你始终是救不了他们的,这些人还是得死。”
杨延顺听得此言虎躯一震,一把拉住阿里铁牙:“此话何意?”
阿里铁牙道:“休循国和西域诸国关系一直不好,而一直没有被灭国是因为休循国地处辽国边境,且国家贫困至极,没有人愿意出兵攻占这里,不但劳民伤财还可能引起我大辽的反击。现如今被我大辽灭了,剩下的百姓都是老弱病残,如遇西域盟军,恐怕不会太久,他们就会被杀得一个不留。”
杨延顺一听,一脸悲戚望着黄沙落日:刚离虎口,又入狼窝,是我杨延顺害了你们啊,都怪我太笨了,没有想到这一点!
“八哥,我们回城吧,吃过晚饭,就要准备迎敌了。”阿里铁牙劝说道。
杨延顺只得应了一声,打马回城。
一个时辰之后,马蹄声滚滚而来,顷刻间已到城下,有兵卒点亮火把,只见黑压压的二十万西域盟军围在城下。耶律休哥站在城头上,低头看着花花绿绿的敌军,不禁冷笑。大辽的军服都是黑色的,着装统一,而西域盟军因为由不同的国家军队组成,而且同一个国家的士兵穿戴也是不也一样的,加之各国大多贫困,装备极其简陋,所以乍一看就像是一帮荒漠强盗,颇具有西域的民俗气息。这时,只见军中一匹战马出列,马上一人一脸的横肉,须发皆张,红眼睛红胡子,操着一口杨延顺听不懂的西域土话,冲着城上喊了半天。杨延顺眉头紧皱,低声询问:“他说什么?”
耶律休哥手一摊,“别问我,我也听不懂,当初把楚封关留下好了。”
城下那人见喊了半天没人回话,气得一阵大叫,紧接着吼道:“城上的,我说你们快快出城投降,否则我哈德牛温就要踏平你小小土城,别以为你们守得住!”
杨延顺一听都气乐了:能说人话干嘛不早说!还叫什么牛瘟?我只听说过猪瘟。再说耶律休哥,朝着下面冷哼一声,道:“哈德牛温,你听好了,我可是大辽国的大惕隐,此次征西的统帅,你等着,我现在就下去战你!”
说完转身下城,杨延顺紧紧跟在身后。城门一开,城中冲出两队骑兵,雁翅形分列两厢,当中冲出一匹白马,头上长角,肚下生鳞,正是一字赖脚玉麒麟。马背上,耶律休哥头顶火凤朝阳冠,身披月落红云甲,足蹬鱼鳞战靴,手提三尖两刃烈焰刀,英姿非凡,万般威风。身后杨延顺黑马黑冠黑甲黑披风,只有手中一把银面抹月刀颇为闪亮。
哈德牛温一见耶律休哥,心中顿时没底,但转念一想看他这么年轻,又能有多大能耐,我先试试他!想到这儿拍马向前,晃动手中四棱镔铁槊,搂头便砸。耶律休哥手中三尖两刃刀一横“当”的一声架住大槊,哈德牛温连忙收手,两人继续交战。
约合二十个回合,耶律休哥心想:他也就这两下子,我斩他也非难事,但我还是要诈败诱敌深入。于是手中三尖两刃刀渐渐变慢,假做力尽之态,虚晃一招拨马便走。
哈德牛温一见,心道:他果然不行,我定要活捉他,带回去,盟主定然高看于我,到时候我就名震西域啦!越想越兴奋,手中大槊一扬,“跟我冲啊!”。
此时耶律休哥已进城内,三千骑兵也陆续进城,杨延顺在最后喊道:“快奔后门!他们追上来了!”众人急急忙忙跑向后门,刚出后门,敌军也追到了!杨延顺立马横刀堵在后门,“快叫铁牙带兵围城!”
哈德牛温追到后门,一见杨延顺,吓得一勒马缰绳,“你是谁!”
“死到临头,你管我是谁!我先问你,你可遇见过休循百姓”杨延顺按住手中大刀问道。
哈德牛温哈哈一阵大笑,“休循人?全宰了!休循王还被我绑在马尾上拖了十里远呢!”杨延顺听完心中怒火中烧,提刀便砍。哈德牛温正想应战,忽听喊声四起,心中惊恐,发愣时不料杨延顺马快,已到近前,手中大刀顺势劈下,将哈德牛温连头带右肩齐齐削下,鲜血喷了一脸。杨延顺也顾不上擦拭,拨转马头直奔城外。
主将身死就在眨眼之间,两万联盟军在城中如同无头苍蝇,向前跑被阿里铁牙大军困住,往回跑前门也被阿里海牙等人封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困在中街无法逃脱。
慌乱之间只见后门大开,正是耶律休哥带着三千骑兵杀回城中,见人便砍,直奔前门。不多时,这队人马出了前门,西域盟军被砍死六千多人。紧接着又是一队骑兵冲入,头前一位大将手拿百钉狼牙棒,正是阿里海牙,见人便打,冲出后门时盟军又死了五千余人。如此这般,阿里铁牙带兵由后门入前门出,一番过后,沙律金狼带兵从前门入后门出。等到杨延顺带兵进城时,街上已没有站着的人了,两万西域盟军尽皆躺在地上,尸骨如山,堵住了中街。
“铁牙,去叫大惕隐,我们该西入了,休循城烧了吧。”杨延顺说完转身出城,不愿多留片刻。
这一战,辽军毫发无损全歼西域盟军两万。
清晨的红日被一阵烟雾笼罩,鹰啼阵阵,马鸣萧萧,杨延顺坐在马背上啃着干粮,身后是冒着滚滚浓烟的休循城,城内一具具尸骨被烧得劈啪作响,仿佛是两万个冤魂一齐向大漠诉说着苦楚。一阵风沙吹过,掩埋了倒塌的城墙,断垣残壁终化为历史,从此休循只在古籍中留下草草一笔:休循国,户三百五十八,口千三十,胜兵四百八十人,灭于辽惕隐之威。
耶律休哥骑着一字赖脚玉麒麟自后方跑来,来到杨延顺身边笑道:“杨参谋,这一战你功劳最大,多亏你的计策,我军才能毫发无伤地全歼两万敌军。来,吃牛肉干!”说着从腰间解下布袋递给杨延顺。后者却没有接过来,只是兀自啃着干粮,半晌才道:“你们契丹人是狼,吃的是肉,西域人也是狼,吃的也是肉。可我不是。”
耶律休哥听后哈哈大笑,“对,我契丹人是狼,西域人也是狼。一个是草原狼,一个是沙漠狼,吃的都是肉。可你杨八郎却也不是吃素的,你是一只专门吃人心的狼。比我们可恶多了!”说完将牛肉干塞进杨延顺手里,柔声道:“你第一次来荒漠,如果吃不好,很容易病倒的。”
杨延顺心中一暖,一丝浅笑浮在脸上,“我可不是狼。”
“哦,那我的心八成是被狗吃了!哈哈!”耶律休哥说完拍马便跑,杨延顺在后紧紧追赶,“你才是狗呢!”
两人跑上眼前的一个高坡,勒住战马,杨延顺刚想说话,却见耶律休哥伸手一指前方,“你看!”
杨延顺抬眼望去,只见远处有一队人马,约有几十人,赶着一群牛羊,正浩浩荡荡向西慢行。
☆、故人
两人驻足观瞧片刻,只听耶律休哥笑道:“又有人给咱们送牛羊来了。”说完策马跑下高坡,回归军队。不多时,只见楚封关与唐经年两人带着一千骑兵直奔西方,杨延顺也赶紧拍马跟上。
一千铁骑轰轰而来,那队人马早就发觉了,可沙漠上一处掩体也没有,跑也跑不掉,只得围成一个圆阵,准备抵挡。
楚封关最早来到近前,手中挥着豹尾钢鞭,圈马喊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摘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牛羊来。牙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嘿嘿,一把黄沙埋!”
杨延顺赶到后,一千骑兵将这队人马围在中间,众人一听,好悬没乐出来,这地方连棵草都没有,哪来的山哪来的树啊?楚封关可不管别人所想,依旧在那喊道:“怎么的,没有个头人吗?叫你们头人出来说话!”
话音一落,就见一人拨马出列,赔笑道:“这位大爷,小的走这条路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您,不知您是哪国的啊?还请赏下个名号来。”
杨延顺催马来到楚封关跟前,低声道:“楚大哥,只说我们是强盗即可,这队人来历不明,怕是西域的探子。”
楚封关一听,嗯了一声,道:“大爷我是边境上的强盗,不属于哪个国!你头一次见我,我也是头一次见你!你要问我叫什么,沙律金狼是也!”
杨延顺一听,心中直乐,好个楚封关,也知道做强盗不光彩,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了沙律金狼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