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半天,才觉得手逐渐有了知觉,杨延顺站起身来,仔细打量这匹马。看了半天,杨延顺又对着马屁股拍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又痛的他蹲在地上半天。再看那匹马,把头一扭,回头看看杨延顺,八颗利齿一错,似是在嘲笑。
杨延顺硬眉紧皱,来到马头前,紧盯着这匹马。就见这匹马也在紧盯着自己,四目相对,谁也不动。
铁镜公主在一旁看得疑惑,心想杨八郎怎么不去拿乌龙尾,却和这马对上眼了?
再说杨延顺盯着面前这匹马,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就见这匹马呼吸沉重,喉咙内隐约有低吼之声,四方大口抖动,八颗利齿摩擦。杨延顺不禁惊呼一声“不好!”话音刚落,就见这匹马猛然向前一探头,大嘴一张,好在杨延顺早有准备,向后一跃半丈,口中骂道:“萧太后多久没喂这马了,看样子要吃人啊!”
再看那匹马,四蹄一动,又到近前。杨延顺哪还敢停留,转身便跑,谁知那马紧紧跟随,在这府库大堂中追着杨延顺不放。后者稍有懈怠,便被马追上,大嘴一张,正咬在杨延顺衣上,猛然甩头,杨延顺就觉得自己双脚离地,飞了起来,只得双眼一闭,任由自己摔落。耳间就听铁镜一声惊叫,紧接着就觉得【胯】下一痛,硌得生疼,连忙张开眼来看,不禁心中惊奇,原来自己正坐在马背上!再看那匹马,马头回转,一双大眼正望着自己。
“什么意思?”杨延顺翻身下马,小心走到马的面前,上下打量。就见这匹马慢慢地贴近自己,然后打了个响鼻,不住用马头蹭着自己,一副乖巧之态,只不过那八颗利齿始终收不回去,咧着大嘴,有点渗人。
“四公主,这匹马关了多久了?”杨延顺回头问道。
铁镜闻言一愣,随即答道:“自从父皇战死,便一直关在府库内的笼子了。”
杨延顺哦了一声,心道:此马果然奇特,相必是关押久了,今日得自己释放,心生感恩之心,想要归顺与我。转念一想,如此瘦马竟通人性,必非凡品。虽然其貌不扬,但也定有其奇异之处。杨延顺本就是爱马之人,加之自绝影千鬃揽月驹战死之后,自己便一直没有坐骑。为将者,没有自己的战马又怎么能行呢?如此想来,杨延顺便想将这匹“抱月乌夹寨”收为已用,便把手放在马头上不住抚摸,就见此马温顺如羊,好不惹人喜爱。
“既然你我有缘,我便收下你好了!”杨延顺大笑道。抱月乌夹寨似是能听懂人语,高叫一声以作应和,杨延顺听闻更是欣喜万分。
然而正在此时,忽闻府库外有人高喊:“里面什么人!快快出来!休得偷盗皇家宝物,小心性命不保!”杨延顺一听,心道不好,定时自己的动静太大,惹来了巡逻的卫兵。再看铁镜,也是一脸的惊慌。杨延顺正在思索如何是好,就见抱月乌夹寨翻蹄亮掌,不住躁动。“呵呵,马兄看来已经不耐烦了?好!我就陪你一起冲杀出去!”
说罢,杨延顺自府库中找来一副马鞍,放在马背上,安置妥当。心想:我这没有兵刃盔甲,又怎么能冲杀战阵呢?转念又是一想:这个府库中尽是历代先皇的遗物,想来会有些战甲盔袍和兵刃。便向府库内打量,就见大堂右侧的地上,斜躺着一杆大枪。杨延顺走上前去,附身捡起,手中一抖,将枪身上的灰尘抖落,就见这杆大枪体长丈八,龙头凤尾,金光闪烁,枪锋逼人。杨延顺持枪在手,不禁赞叹:“好一杆龙头皂金枪!”紧接着杨延顺找到一柄秋水雁翎宝刀,又在一个架子前寻来一副战甲盔袍,穿戴整齐,翻身上马,只觉得心中热浪翻滚,斗志昂扬,只想大杀四方,威震天下。
铁镜看着杨延顺,心中爱慕之情更重,就见面前之人头戴九龙盘珠冠,身穿大叶金锁连环甲,脚踏虎皮圈金靴,肩搭鎏金凤翅袍,腰悬秋水雁翎刀,掌中一杆龙头皂金枪,座下宝马抱月乌夹寨!
杨延顺在马上看着铁镜,笑道:“多谢四公主助我取得雌龙发,乌龙尾以及这一身的宝贝,不过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就是麻烦公主送我出城!”话音一落,杨延顺便催马上前,来到铁镜身旁,一把将其抱起,二人骑在马上,铁镜在身后紧紧抱住杨延顺,口中道:“我想跟你走!”
杨延顺闻言哈哈大笑,并未说什么,只是告诉铁镜莫怕,紧接着一夹座下马,抱月乌夹寨瞬间窜出,奔出府库,吓得辽宫守卫急忙后退,杨延顺金枪在手,口中高呼:“杨八郎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这正是:英雄盗得马与枪,一身甲胄寒月光。势如蛟龙出云海,又似猛虎下山冈。
☆、乌龙甩尾跃辽城
话说杨延顺宝马金枪冲出府库,皇宫守卫尽皆不敢上前,只得将杨延顺团团围住,一名卫兵首领手执长剑指挥,杨延顺看在眼里心中冷哼,一催座下战马挺枪来刺。那人躲闪不及,正被杨延顺刺中前心,挂在枪头,杨延顺马也不停,继续前进,众人慌忙闪出一条道来。
杨延顺长啸一声,将那名守卫首领一甩,又压倒一片卫兵,紧接着马不停蹄,直奔辽宫宫门。皇宫守卫因为看到铁镜公主也在马上,只道是被杨延顺劫持,不敢放箭,这倒是便宜了杨延顺,一路畅通无阻,快步如飞。
此时有人高声令下,关闭宫门,杨延顺一路狂奔,马到宫门之下时,宫门刚刚闭合。杨延顺一声怒吼,直冲过去,掌中金枪一擎,正顶住宫门,双臂一较劲,这一下力达千钧,硬是将宫门顶开三尺,抱月乌夹寨觑得时机,向前一窜,冲出宫门。杨延顺又辨别方向,打马直奔驸马府,身后皇宫守卫紧紧追赶。
夜色已深,上京城街道上空无一人,杨延顺快马加鞭,座下马翻蹄亮掌,四蹄嗒嗒作响,转眼间便到驸马府门前。杨延顺不敢耽搁,自身上撕扯下一块布条来,咬破食指,在布上写上大字:六哥尚在,卧病遂州。写完之后,取下雕翎箭,缠在箭尾,拉弓满月,正射在驸马府门前的柱子上。杨延顺回望一眼追兵,打马扬鞭,直奔城门。
又跑了半刻,只见面前又闪出人群,不是拦路虎、就是拦路羊。仔细一看,原来是守卫城门的辽兵,想来是已到城门之下。杨延顺金枪一抖,扎死面前辽军,紧接着大枪横扫,单枪匹马战辽军!
不多时,皇宫守卫赶到,与城门守卫前后夹攻,饶是如此,也难伤杨延顺丝毫。不过此时,城门已闭,杨延顺也无他法,怎奈座下的抱月乌夹寨一直暴跳如雷,很不老实,一直想摆脱束缚。杨延顺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缰绳,道:“马兄,你想怎样,便随你去吧!”
再看抱月乌夹寨,一得杨延顺许可,当即嘶风怒吼,一张大口,咬死面前辽军,紧接着驮着杨延顺和铁镜公主二人跑上城门阶梯,竟直奔城头而上。杨延顺心中惊奇,却不解其意,只得挥舞手中金枪,上护其身,下护其马。
一人一马杀到城头之上,抱月乌夹寨忽然停了下来,打着响鼻,转头看向铁镜。杨延顺一见,心领神会,当即将铁镜抱下马来,笑道:“四公主,恐怕你我要在此分别啦!”
铁镜闻言就觉得心中一痛,问道:“你去找三哥吗?”
杨延顺点点头,没有说话。
铁镜:“那你何时回来找我?”
杨延顺:“呵呵,四公主,你太天真了!我一心系与你三哥身上,又怎么会对你有情?既然无情,又何谈回来找你?”
铁镜怎想杨八郎竟会说出如此话来,当即惊慌失措,心痛万分,不禁眼含热泪,哭道:“这么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是骗我?为什么?”
杨延顺金枪一扬,一拍座下马,道:“为此宝马金枪,还有你母后的雌龙发!别无他由!”
铁镜闻言万念俱灰,自己竟相信了如此可恶之人,还帮他拿到了雌龙发,乌龙尾,恐怕他说为救治三哥也是假话,想必是为了别人。念及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禁羞愧难当,更觉对不起自己的母后,对不起大辽,一时痛楚难捱,转爱生恨!
就见铁镜一反常态,目光凌厉如刀,咬牙切齿,怒道:“杨八郎,我以真心对你,你却如此待我,想来是我自作多情,从此你我再无瓜葛!你既然来我辽国盗马偷枪,便是我铁镜的敌人!全军听令,放箭!”
城下的守卫军早就注意到了城头上的变故,此间又听到铁镜公主下达的命令,又怎敢不从。当即弯弓搭箭,朝城上射去。
杨延顺见状,也觉得自己有过分之处,不过话已说尽,也无收回之理,此时箭矢飞来,只得挥枪来挡。扫落一番箭雨之后,杨延顺忽然心起杀机,今日与铁镜结仇,他日若是铁镜上了战场,又是大宋的劲敌,我何不在此结果了她的性命!此念一闪,杨延顺不禁心中惊惧,我杨八郎何时如此嗜杀成性?而且面前之人不但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之事,更加是帮助过自己的人,自己已经伤了她的心,怎能还夺她性命!
杨延顺兀自恼怒之时,只觉得座下战马躁动不安,回过神来,就见抱月乌夹寨竟已前蹄搭上城垛,它竟然想要跳下去!惊慌之间只闻身后箭雨又至,杨延顺只得抛去心中杂念,把钢牙紧咬,一拍座下马,吼道:“马兄,随你去吧!”再看抱月乌夹寨,一双铜铃似的大眼紧瞪,口鼻中怒气嘶风,利齿如刀,一声嘶吼,驮着杨延顺,马尾一扬,猛然向前一跃!
就见冷月寒光,一匹黑马自辽城上跃起,划破长空,如同乌龙奔月!马上一人好似金甲天神临世,手执金枪【刺】天,一声长啸,声震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