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胜:“五日之后,辰时。蓟州城下。到时我杨元帅会如实赴约,还请于越放心!”
耶律休哥嘴角一勾,道:“好!五日之后我会亲自迎接杨元帅!”
岳胜双手一抱拳,说了声告辞,便带着孟良焦赞离去,还未出帐,焦赞突然转回身来,高声问道:“我说,你们这次可不会再像金沙滩那般摆了个鸿门宴了吧?这次要还是鸿门宴,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打到你们上京都城!“
此话说得很是无礼,不过岳胜却是没有出声斥责,而是面沉似水看着耶律休哥,等待其答复。常言道:兵不厌诈,又何况还有前车之鉴呢。辽人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提到金沙滩,帐内人皆是面色难看,四郎八郎更是痛心伤臆,若不是金沙滩一战,如今恐怕也不是此等局面了。耶律休哥倒是明白岳胜三人心中所忧,便道:“若是我说不会,想来也不能让你们信服。三驸马,你来回答!”
四郎低叹一声,看向三人,道:“休战谋合,本就是在下所提,我怎能会言而无信,做出君子所不齿之事!不知三位可否信得过我杨四郎?”
四郎说罢,八郎也道:“辽军若无真心谋和,杨八郎定献上我这颗头颅,送到东京汴梁,向赵官家赔罪!”
四郎八郎说出此等话来,岳胜也再无可挑剔,便带着孟良焦赞二人走了,留下帐内四人,皆是面沉似水,无人言语,只闻叹息声。良久,耶律休哥率先发话道:“三驸马,谈判谋合是你提出来的,我与八郎也应诏而回,协助与你。但是具体事宜,还要劳烦你费心了!”
四郎一听,答道:“于越大人,为国效力,也是我辈职责所在,五日之后的谈判,还要您亲自出马,才能镇得住场面,否则谈判谋合,难上加难!”
耶律休哥:“嗯,三驸马,此些事稍后再议不迟。你与八郎多年未见,想必还有很多话要说吧?我等就不做打扰了!”说罢,带着阿里铁牙和唐经年出帐,留下杨家兄弟二人。
☆、八郎射虎
“常衮大人,可还记得你我上一次见面,是在何时?”帐内,四郎杨延辉问道。
“不记得了,只知自我随军出征西域,便再未相见。这许多年过去,四哥你也变了许多。”八郎答道。
四郎:“呵!人生在世,谁人能不受世俗影响,一成不变?”
八郎:“四哥,你我阔别重逢,还是不要提那些往事了吧。”
“也对!便说眼前的事儿!几天前,我见到了咱们的娘,还有六郎延昭。”四郎道。
“娘...可有说些什么?”
“没...没什么。”
“六哥呢?”
“只涉国事。”
“国事...那两国和谈,四哥可有信心?”
“你们若不来,没有。你们来了,便有。”
八郎把嘴一撇,突然道:“你可见过四嫂了?”
“她...玉镜啊,有些时日未见了。”四郎道。
八郎闻言未语,四哥明知道自己问的不是玉镜公主,既然他有意回避,自己强行追问也是无趣,遂道:“四哥,我只求谈判结束之后,我能与铁筝回归山林,不想再生出事端,还望你助我一次。”
四郎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不过,世事难料啊,八弟!”
八郎硬眉一挑,反问道:“此话何意?”
四郎看了一眼八郎,叹息道:“此时韩昌新败,病卧上京,六弟延昭心中所惧便只有你和耶律休哥。你觉得,你那六哥不会在你们身上做些文章吗?”
八郎一听,心中便是一翻,开始后悔当初不该答应萧太后前来蓟州。本就心中不安,如今更是愁眉紧锁,叹息连连。四郎见状便开口安慰道:“八弟,你莫要担忧,凡事也都应该往好处想,况且还有四哥在此,难道还会怕了你六哥不成?”
八郎仍是惴惴不安,闻言只得轻应一声,走到帐门前伸手掀开帐帘,只见帐外不知何时已是风雪漫天。冷风夹杂着雪花吹进帐内,冷得杨延顺浑身一颤。“四哥,下雪了!”
四郎也走到帐门前,望着帐外的大雪,道:“这是你第一次见到辽国的雪吧?我却是不知见过几次了。也不知这场雪会下到何时,可千万别耽误了两军和谈!”说完,四郎迈步走出帅帐,走进风雪。
杨延顺看着四郎的身影,又抬头看看滚滚黑云,纷繁的雪花如同鹅羽旋落,竟使人看得晕了。杨延顺忙退回帐内,吩咐军卒煮了一壶热茶,以拒风寒。
这场雪下了三天三夜,雪停的时候,已逾半尺。四郎杨延辉带领辽军在蓟州城下修建会盟大帐,唐经年在一旁协助指挥。耶律休哥这几日一直忙于和阿里铁牙商议军事,自他回归军营之后,已经大大小小开了十余场会议。辽军新败,又要赶着谈判谋合,有诸多事宜需要耶律休哥亲自处理,唯独使杨延顺闲了下来。
城外有四哥和唐经年,二人皆是心思缜密之人,修建之事不需要自己插手。城内又有耶律休哥和阿里铁牙,两个军事大才,亦不需劳烦自己,这样一来,自己便显得孤独许多。加上几日来大雪封门,着实让八郎百无聊赖,便趁此雪停之际打马出城。
此时杨延辉与唐经年忙于指挥辽军,并未注意到八郎,八郎便放马飞奔,跑了几里路忽见面前坡下连营一片,看旗号正是大宋的营盘。
杨延顺忖道:此时我若被宋人发现,颇显嫌疑,还是远离为好。想罢,便一拨马头,打马进了一旁的林中。初冬萧瑟,一场大雪让林中万物尽皆白了头。杨延顺兀自在林中信马闲逛,忽见林前有一物闪动,急忙一带马缰,定睛一看,正是一只野鹿。这场大雪下得突然,野鹿只有在雪停了之后才能出来觅食,此时早已是饿的头昏眼花,一心啃食雪层下的枯草,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杨延顺。
杨延顺心中大喜,心道:若是打只野鹿回去给耶律休哥炖汤喝,也算是自己做了件正事。想罢便悄悄伸手摸向虎头宝弓,又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雕翎箭。箭搭弦上,拉弓如满月,瞄准野鹿的咽喉之处。“嘣!”的一声,弓弦一响,雕翎箭应声而出。哪知就在此时,耳闻又一声弓响,一支黑金羽箭自别处飞来,两支羽箭尽皆【插】进野鹿咽喉。野鹿一声哀鸣未断,便已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