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佩显皱着眉想了一会,提起酒杯,嘬了一小口,道:“你别犯愁了,我自有办法,这事交给我来办,不但帮你除掉颜查散,还能叫你避免与包黑子结仇!”郑昭明面容缓和下来,“如此说来,我先谢过佩显贤弟了!”是夜,呼延佩显返回双王府,又过了几天,呼延佩显派人请颜查散过府作客。颜查散不敢不从,跟随着双王府的人来到了呼延佩显的府上。呼延佩显早已派人备好了酒食,专等他来。
话说颜查散进了王府,规规矩矩来到大堂前,呼延佩显坐在堂中,颜查散一撩官袍,“下官颜查散,拜见双王!”
呼延佩显面露笑容,一抬手,“颜老弟快快请起,私下见面,不必如此客套。”话虽如此说,可颜查散却不敢愈礼,口尊声王家千岁,这才站起身,俯首而立。呼延佩显一指椅子,“颜老弟请坐,我今日找你来有些私事想要讨教。”
颜查散坐在桌前,拱手道:“王爷请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老弟,想必你也知道我呼延家和杨家乃是世交,我和当年的杨八郎交情匪浅。听说你和他是结义的兄弟,可否给我讲讲,当年他到了南国,都经历了哪些事?”呼延佩显说着,眼圈一红,饮了一口烈酒,满怀期待地看着颜查散。
颜查散听呼延佩显提起杨八郎,不禁深吸一气,心中升起悲痛之感,沉吟片刻,哽咽道:“王爷,不知您想听哪一段?”
呼延佩显:“从你遇到他开始讲吧。”
颜查散点点头,小心斟满一杯酒,饮了一口,缓缓陈述当年的往事,“南国佳丽,媚声依旧,风吹舟阁,一柳春风醉。帝都竹马,今朝王侯,金樽浣酒,谁忆边关客!”
颜查散将当年的事一一讲给呼延佩显听,等到夜半三更,才堪堪讲完。讲完之后,二人都已酒醉面红,两厢落泪。颜查散擦干了眼泪,道:“王爷,下官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八哥后来随白子路遁世隐居,我也再未和他见过面了。”
呼延佩显面上迷迷糊糊,可心里却清醒得很,心说颜查散你就继续编吧,你明明知道杨八郎不可能隐居,调查了郑昭明九年,可真够忠实!为了杨八郎你也的的确确付出了很多,这点令我敬佩,可…八郎已经死了。于公,我必须替郑昭明除掉你;于私…我太嫉妒你了,凭什么你能和杨八郎生死同归?凭什么你和他情深义重?凭什么你有机会为他付出这么多?哼,我呼延佩显做不到的事,别人也不行!
再说颜查散,全然不知呼延佩显心中所想,此时见天色已晚,便踉跄着起身:“王家千岁,天色不早了,下官请辞,不敢再叨扰王爷。”
呼延佩显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假装酒醉,道:“慢!颜老弟,这么晚了你就别回去了,今夜就在本王府上住。来人,带颜老弟回内院客房休息!”说完,也不顾颜查散反对,自己先退回了内堂。有仆人上前,扶住颜查散,恭敬道:“颜大人,王爷发话了,您今夜就留下来吧,小的带您去客房。”说完,搀着颜查散往内院走去。颜查散本来就喝了不少酒,醉的脸红脖子粗,头脑发胀,酒气逼人,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意识也不怎么清醒了,只得任由仆人扶着自己走。
且说他被人扶着东转西转,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那仆人才停下脚步,“颜大人,客房到了,您自己进去吧。”说完,那仆人将手中提着的灯笼塞给颜查散,随后自己一转身不见了。颜查散手提灯笼,眯着一双醉眼打量,只见自己站在一个月亮门前,绕过门,里面是个大院。院子中古树参天,花丛摇曳,两盏乞赐风灯,面前一幢大宅。
颜查散一步三晃,“果然是王府,非同一般,就连客房也如此气魄!”一边说着,颜查散来到了宅门前,推门而进,室内装饰精美雅致,高贵极了。颜查散把门关好,吹灭了灯笼,随手丢在地上,一边解着衣衫一边奔卧榻而来。卧榻前垂着幔帐,颜查散想也没想,伸手撩开,身子一歪躺在了床上。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翻身,从床边转到了床内侧,只觉得手搭在什么东西上。颜查散还有点清醒,闭着眼伸手摸,从下摸到上,才摸清了整个轮廓,不禁梦呓道:“这床上…怎么还有…有个人呀…啊呀,有人!”
颜查散猛然惊醒,一身的冷汗,酒意一下子就去了大半。他滚下床来,点起蜡烛,借着烛光一看,床上一个女人,此时衣衫不整,蜷在床头,娓娓哭泣。
“你…你是谁?”颜查散惊慌失色,口齿不清。
那女子尚未搭言,忽听窗外人声鼎沸,紧接着房门被人撞开,无数家丁仆人冲进来,灯笼火把照亮了整个屋子。颜查散吓得倒退几步,抬头看去,面前一人正是双王呼延佩显,手拿宝剑怒目而视,“呔!颜查散,你好大的狗胆!本王好心留你在府上过夜,想不到你居然偷偷潜进王妃的屋内,行不轨之事,你奸污本王王妃,枉读圣贤书,人皮禽兽,气死本王也!来人,将此獠押至王府地牢,明早送到南衙开封府,交给包大人审判!”
话音一落,颜查散只觉五雷轰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染红涛
次日清晨,双王呼延佩显叫人去给汝南王郑昭明送信,随后亲自押着颜查散来到南衙开封府,擂起鸣冤鼓,衙门内的三班衙役急忙开门,一看是双王爷亲自登门,急急忙忙给里面送信。包拯包希仁一听双王来了,来不及吃早饭,穿戴好冠袍带履,带着众衙役出门迎接,哪成想出来一看,双王爷已经到了公堂,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
包拯刚想行礼,又有门外官差跑进来,“大人,汝南王驾到!”
包拯一听,又急忙出门迎接汝南王,把两位王爷请进后堂,包拯一撩官袍,“下官拜见两位王爷!不知两位王爷清晨到此,有何要事?”
呼延佩显冷面如霜,“包黑子,你教的好学生!”说着一拍桌案,咬牙切齿,双眉如刀,两眼似箭,盯得包拯一身冷汗。
“王爷,不知因何发怒?下官的哪位学生冒犯了王爷?”包拯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呼延佩显一声冷哼,把脸别过去,根本无心撘言。汝南王郑昭明在旁一看,装作吃惊的样子,道:“包大人,你还不知道吧,昨夜吏部侍郎颜查散酒醉闯入双王寝宫,奸污了王妃,犯下滔天大罪!”
包拯倒抽一气,紧接着额头冒汗,心说不能呀,我的学生我自己太了解了,颜查散不是那种人啊!别说奸污王妃,就算是欺辱寻常百姓他都不敢,况且颜查散不日即将大婚,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事呢?包拯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呼延佩显看在眼里,怒道:“怎么,你还不信?本王亲自带人捉拿的颜查散,王府上下尽皆亲眼目睹,人证物证皆在,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给本王一个交代!”
包拯思虑片刻,答道:“王爷,既然您已经击响鸣冤鼓,那便由下官升堂审问一番,到时自然水落石出,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包拯站起身来,整了整官帽,一声大喝:“左右,升堂!”说着就想要到公堂办案,郑昭明在一旁说道:“包大人,本王有话要说。”
包拯一拱手,“王爷请讲。”
郑昭明:“包大人,此事重大,而且涉及到双王的名声王妃的名节,所以本王以为,此案不应公开审理,你还是把衙门关紧,不要让百姓们凑热闹,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对在场的众位都不好。”
包拯闻言点点头,“下官明白,还请两位王爷移步公堂,咱们这就升堂办案!”说完,众人又来到公堂,包拯坐在堂前,一拍惊堂木,“来人呐,带嫌犯!”
话音一落,有衙役押上来一人,跪在堂中,低着头,一身的血污,看样子是已被双王毒打了一番。包拯心中一痛,着实心疼自己的学生,看了看一旁的两位王爷,而后问道:“下跪者何人?”
颜查散浑身一颤,“学生颜查散。”
“抬起头来!”包拯一声令下。
颜查散缓缓抬起头,首先映入双眼的是一幅“日出东方图”,图前站着一人,一身官袍绣着“江牙山海图”,两条修长的帽翅,身材高大,额头一块月牙记,一双九转朱砂狮子眉,铜铃大豹子眼,虎口方正,一缕胡须洒在胸前。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老师,南衙开封府的府尹,当朝的龙图阁大学士包拯包希仁!再看包拯身前,一条公案,左侧坐着师爷公孙先生,右边站着御猫展雄飞,公堂左右,三班衙役,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还有四鼠卢方、韩彰、徐庆、蒋平垂手而立。再往下间,就是开封府的两大饭桶,细脖大头鬼房书安和臭豆腐冯渊。自己的身旁,两张太师椅,椅子上坐着当朝两个位高权重的王爷,汝南王郑昭明和双王爷呼延佩显。
看看这些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们,又想想自己如今含冤入狱,成了阶下之囚,不禁悲从心起,肝肠寸断,颜查散泪洒堂前。
包拯在堂上看得清楚,也不禁心中怜惜,但是两位王爷坐镇,自己还得审案,便把惊堂木一拍,“颜查散,你可知罪?”
颜查散摇了摇头,“学生不知。”
包拯:“混账东西,事逼临头还佯作不知!我来问你,昨夜都做了些什么事?”
“冤枉啊大人,学生昨夜受双王之邀,到王府做客,席间饮酒畅谈。后来天色已晚,学生便想告辞,怎知双王非要留我宿下,学生只得应允。后来,王府的仆人带我去内院客房休息,那仆人送我到院门前便离去,使我独自进院。我进了院子,推开客房门,进屋倒头便睡,怎曾想床上还有一女子,我发现之后便惊醒,正巧双王带人冲进来,便说我奸污了王妃。大人明察,学生绝没有坐那龌蹉之事!”颜查散如实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