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脚边的草丛动了动,一条小蛇羞羞答答地钻了出来。
“书生,书生,你真的是鬼吗?”
小小的蛇头昂了起来,一脸期冀。
“我觉得你是神仙。”
书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生前是死后是不生不死依旧是。
他在瑶山住的惬意,身体也不再是病怏怏的,每日种种花喝喝茶听妖怪们聊八卦,过得安稳也不着急去找小狐狸了。
只是有条小蛇时不时地窜出来,或是草丛里或是梁上或是被褥间,好几次书生都差点压着他。
小蛇不像初见时那么羞怯,话也跟着多了。
“我想去要点种子送给你,花妖不愿意,她说会变成定情信物的,女妖为什么不能送人东西呀,孔雀看到漂亮的人就喜欢送羽毛那她岂不是有很多情人了。”
自从书生答应他有委屈可以来倾诉之后小蛇几乎是天天报道,没有委屈也要装出几分委屈来。
他绞尽脑汁想出的那些委屈在书生听来啼笑皆非,瑶山上的妖怪们不像山下人们说的那般穷凶极恶反而单纯的很,话本上写什么他们便信什么。当书生告诉他们自己既没有打算上京赶考亦未在山野间迷过路更不曾偶遇绝世美女和深闺小姐私过奔,妖怪们具是感到不可思议瞠目结舌无法相信世上还会有这种书生。
“书生,书生!”小蛇用脑袋撞他的手掌。
书生回过身来,对小蛇笑着说道:“两情相悦的人互送礼物才叫定情信物。”
“两情相悦……”小蛇喃喃重复道,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羞赧。
书生见着奇怪正要说话,身后忽然传来沉沉的脚步声,他转头一看立时惊得跑过去。
“小心!”
话出口已经晚了,小山一样高的书籍哗啦啦撒了一地,后面抬起一张小花脸。
璧琉对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全不在意,一个劲儿地对书生说道:“山下的书我都搬来了,你看够不够?”
书生红着脸捡起一本春宫图飞快地塞进袖子里,挡住好奇的探过来的小蛇。
“够了,够了。”
“那就好,”璧琉舒了口气,接着又沮丧起来,“我什么也不会,只能做这些了。”
“不,你已经很厉害了。”书生失笑。
小蛇攀到他的肩头附和道:“就是,我都搬不动,你把书生的屋子都占满了。”
璧琉恢复了点精神,拌嘴道:“你连人形都化不出。”
“我不过比你小了十岁,乌鸦说了,我很快也能化形了。”小蛇不服气道。
“好了,别吵架。”书生道,“我要仔细研究,需要清静的环境。”
璧琉顿时捂住嘴,手指一画,小蛇从书生的肩膀飞到了他的臂上。
“你不许打扰书生。”
小蛇不高兴地扭了扭身子,对书生摇摇尾巴。
书生好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摇摇头,随机皱起眉头埋首在书海中。
小蛇问璧琉:“你的恩人真的是鬼吗?”
璧琉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璧琉把自己的上下八代都交代清楚了,清砚却从没提过他的身世。
小蛇懵懵懂懂地晃了晃脑袋:“没关系,我也不清楚书生是鬼还是神仙,我一样跟他好。”
“嗯,”璧琉坚定道,“不管他是谁,我都跟他好。”
小蛇圈起身子,绕在他的手腕上,打起了呵欠。
璧琉走到河边,洗掉脸上的灰尘,对着如镜的湖面好好整理了一番仪容才往清砚的地方走去。
他昏迷之际是清砚陪在身旁,如今清砚病了,该轮到他照顾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书生的答复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当日深夜时分,他便被书生轻轻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