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夜阑在萧锦离开后,就把铺在案桌上只着墨了一点轮廓的画轴收了起来,放入了书架的暗格里。梅香默默地收拾好了四方桌上的茶杯碎片,转身给温夜阑泡了一壶热茶,温夜阑看着氤氲的热气没有说话。
梅香走到他身边一侧,俯低身体,轻声地说道:“少爷,大庆已经前去彻查偷听的事。”
温夜阑的视线跟着向上飘卷消失的白气,梅香也没等他应和,继续道:“现在我们暂时知道的是偷听的人并不是卫府别院的人,不知道今天是谁把他放了进来。是奴婢看守不严,疏忽大意了。”
梅香的声音很轻,里面夹杂着一丝自责。
因为这两天忙着温夜阑的婚事,梅香便有了些粗心,没想到结亲第二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偷听的人不知道听了多少,如果他没被人发现的话,后果已经不用猜想了。
这件事一个处理不好,温夜阑的处境就会变得十分危险。
梅香的心里浮起了一丝恐意。
温夜阑这时才侧头看向梅香。可能因为带着上辈子的情谊,温夜阑一直对待梅香,梅兰等人都不差,可是今天的事说不失望是假的。这辈子和上辈子总是有差别的,现在的梅香还只是一个略微聪明的侍女,并未经历过上辈子的挫折,还有这辈子温夜阑的爱戴,就因为这样才导致了她这段时间做事无法严谨,心思开始浮躁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今天有梅香的失误,明天或许就会轮到大庆。
温夜阑此时才意识到,这辈子和上辈子从他重生那刻起,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梅香感觉温夜阑看着自己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有什么在他的眼里消失不见了。
“先查清楚来人的身份,至于其他稍作打算。”温夜阑说完,挥挥手让梅香先下去。
梅香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咬了咬唇应了声退了出去。
温夜阑静静地望着紫砂壶上的白雾出神。
偷听的人大概还未来得及偷听他们的谈话就已经被萧锦发现了,只不过现在人已死,他想逼供也不成。此人会是温庞氏派来的人吗?
<二>
第二日。
萧锦跟着温夜阑一同去了碧阳酒楼。方福没有跟来,他站在大门口目视着萧锦和温夜阑的马车缓缓离去,待那驾装潢简朴的马车消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后,他才走回了卫府别院。
守门的小厮关上了门后,朝着方福低声地叫了一句:“大人。”
“你继续守在这里,如果温夜阑他们回来的话,就机灵点应对。”方福叮嘱道。
守门的小厮赶紧点头应道:“大人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方福没有再说什么,疾步朝着内院走去。守在温夜阑院子门口的两个小厮看见方福,微微地欠了欠身。方福放缓了步伐,目视前方,走出了两百米后在转角处转了弯。四周无人,他又加快了步子。
梅香今天被温夜阑留了下来,她打扫完了书房后,便关上了门锁前往下一个要打扫的房间。
方福躲在一盆盆栽的内角,双眼晦暗不明地紧紧地注视着梅香离开。梅香离开有半柱香后,方福才绕出来,有些鬼鬼祟祟地走到了书房的门口。
他抓着门锁摇了摇,忽然四下张望起来。再三确定没有人要来,他才伸手进腰带搜出了一枚银制的钥匙。他把钥匙插进了锁口,轻轻地扣动了几下,只听“咔嚓”细微的一声,紧扣着的门锁便被打开了。
方福收好钥匙,又四处地环视了一圈,才拿掉铁锁快速地闪身进了书房。刚打扫干净的房间明亮整齐,四方桌上的茶杯紫砂壶都规整地摆放在茶盘上,书架上的书籍也分门别类地放置在架上。
方福进到房间,目光首先落到了摆满了书籍字画的檀木书架。他眼神一凛,快步走到书架前,由上往下,由左往右的快速地搜查一本一本的书籍,越往后他的神色越难看。
温国安究竟会把那东西放在哪呢?
方福的视线转移到宽阔的案桌上,上面的一边堆满了卷起来的字画。方福的眼眸沉了沉,他抓起一把字画就粗鲁地一张张扯开来,当最后的一张画轴被他打开后,他的脸已经阴沉得可怕。
被他打开的字画散满了一地,摊开的画卷里都是些奇花异草,山请水色。
方福一拳捶落在案桌上,温国安难道真的没有把东西藏在卫府别院?如果不是这里,那么他还能藏在什么地方?
方福又翻找了书房里的每个角落,但是都是一无所获。方福的脸一会青一会白,他怒火中烧地甩袖走出了书房。
而正在前往碧阳酒楼的萧锦这边。
萧锦撩开窗帘的一角,探眼扫视着窗外古色古香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热情激昂的叫卖声屡屡飘入耳内,萧锦望着几个穿着缝缝补补衣衫的小孩飞跑到前面的一个卖着某样吃食的小摊前。
那些小孩子一接过吃食就迫不及待地把吃食放入了口中,大大地咬了一口,眉眼都笑成了花。
萧锦随意地问了一句:“他们在吃什么?”
温夜阑听后坐近了萧锦,身体因为前倾的缘故和萧锦贴得很近。他把头蹭到了萧锦的一边,望着萧锦视线所落的地方,喉结不可察觉地吞咽了一下。
温夜阑绷紧面容,抿了抿唇:“那个大概是百果糕。”他顿了顿,又加了句,“一种甜食。”
原来是甜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