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那会是爱吗？

泪水乾掉，在南茉莉的脸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痕迹，若隐若现。她继续偎在李辰的怀中，听着他平静的心跳声，感受他温暖的体温，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李辰轻轻拥着她，闻着她髪丝的香气，听着她因哭泣而有些急速的呼吸。透过这亲密的举动，李辰才知道南茉莉的身躯是如此的细小、瘦弱。从平日的相处中，他不知道这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在他的怀抱中竟是这幺的脆弱，如同一个小孩子。她是如此的引人怜爱，令他想一直把她护在自己的怀抱中，不让任何人和事有机会伤害她。可是那是不可能的??他是没可能保护任何人的，也不想再次尝试。

二人都知道这一刻的气氛如气泡一样，所以没有人说话，他们都让脑海空白一片，只是用心去享受彼此的体温。在这短暂的一刻，他们都在从某些虚无、不实在的东西寻求着，渴求着对方。

雨，不知什幺时候停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辰率先打破了泡沬。他温柔地推开了南茉莉，抺去那些泪痕，使它们消失不见，好像从没出现过。南茉莉没有反抗，她一直看着李辰的双眼，想把那双洋溢着暖意的黑眸深深刻在脑海中。知道终有一天这个眼神会注视着另一个女生，而那女生也会回以充满爱意的神情，让李辰处于无比的幸福。一思及此，心头便被一颗大石压着，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肺部因吸不到足够的空气而抗议着。

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的李辰担心地双手捧着她的脸，问：「怎幺了？哪裏不舒服吗？」

深吸一口气，隐定自己后的南茉莉强拉了一个笑容，安抚他说：「没事。可能是刚刚哭的太厉害，所以有一点头晕。不用担心，坐一坐便会没事的。」

看不出她是不是在说谎，李辰再仔细确认一次，肯定她真的没有其他问题才鬆开手。失去他的温度，南茉莉突然感到很寒冷，由身体内涌出一股冷意。她抱紧自己，希望那寒意会因而驱散。

李辰站起来，对她说：「那两人不知去了哪儿拿水，我去找一找他们。」再看一看床边的时钟，继续说：「时间不早，雨也停了。找到紫晴后，我和谢展朗便送你们回宿舍，好吗？」

南茉莉微笑着点点头。李辰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门一关上，南茉莉便控制不了自己似的强烈地震抖，压抑不了心中的寒意。她走到李辰的床上，把他的被子紧紧裹着自己。闭上眼，让被子上淡淡的属于李辰的气味包围自己，幻想正被他抱着，温暖自己疲惫不己的身心。

为什幺爱情总是如此的痛？就因为我在奢求一些不会属于我的东西，所以才会那幺痛苦吗？

想着，南茉莉气馁地一头倒在枕头上，嗅着李辰的气味，教自己不要思考。

李辰在关上门后，没走多远，便轻倚在走廊的墙上，慢慢滑下，坐在地上。他双手埋在头髮中，气愤地乱揉一翻。平日的自信和果断神情不见蹤影，困扰的模样令人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那真的是演奏部的「王子殿下」？现时的他不是拥有高超拉小提琴的投巧的演奏家，也不是吸引人眼球的年轻男子，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生。

又有谁真的了解「王子」的光芒背后的那个平凡男生？他和所有人一样，有七情六慾，也会痛，会有错折，会不安，会难过。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看透他的外表，发现和接受真正的他？

而在不远处看着李辰的一男一女都意外地看着他，要比的话还是紫晴较为吃惊。她一直以为李辰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不会有任何弱点。可是在她眼前的他，完全推倒她对李辰一直以来的评价。那不是一个自信的人，只是一个男生，一个很傻很痴的男生。

他真的爱惨了茉莉，但有太多心结，所以反把自己困住了。紫晴暗想。

谢展朗则轻歎一口气，拍了拍紫晴，不等她回应便向李辰走去。紫晴也快步跟上，不知如何和这幺低落的李辰相处。幸好谢展朗担当起叫李辰的角色，好让她全程只需笑着，不用回答任何问题或问任何问题。

「你干幺坐在走廊？被女朋友赶出房间了吗？你做了什幺伤天害理的事，快从实招来。」装自己不知道李辰和南茉莉之间的情况，谢展朗轻挑地开了一个玩笑。听得在他身后的紫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怕会刺激到李辰，踏在这对情侣己经十分複杂的关係的布雷区，炸死对方，也炸死自己。

你勇敢为爱情捐躯，我无奈为友情送命。大家一起死光光，快乐地笑呵呵。

谢展朗何尝不知自己的话有多恐怖和危险，但李辰不知他和紫晴听到二人在房间中的对话，更不知道他已经知道李辰和南茉莉交往的理由。那幺根据他以前会有的行动，这一句开玩笑是他最有可能会做的事。幸好刚才有迫到紫晴跟他解释二人之间的事，要不是他连自己踏到什幺和为什幺被炸死也不知道。现在他只可以希望李辰的理智还在，而且还没到爆炸点。

幸好李辰还算得上冷静，反取笑谢展朗，避开跟他作详细的解释：「别说我，倒是你们两个到哪拿水去了？城门河吗？」

暗暗鬆了一口气，谢展朗翻翻白眼，说：「城门河的水那幺髒，你喝给我看！」

李辰没有回嘴，只是笑了笑。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埃，没说一句话便开始回头走。谢展朗和紫晴跟随他走回房间。一推开门，三人便看见南茉莉躺在床上，把自己捲成一条春卷，一副快睡着的模样。紫晴无奈地摇摇头，为自己的好友对睡觉的热诚感到佩服。有谁会在这种情形下睡着？还要在令自己大哭和陷入情感的迷宫的对像的床上！她走到床边，轻轻摇着好友：「起床啦，大懒虫。回家再睡吧！」

「唔??家？」南茉莉模糊地说着。

「是啊，家。这裏是李辰他们的房间啊！快点起来。」

「哦??」不知是不是真的听懂，南茉莉挣扎着站了起来，在紫晴的协助下拿起所有个人物品。这一整天对她来说真的是太累了，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从约会前的忐忑不安，到看电影时的开心，再一下子往山谷?掉去。她实在没有剩余的力气去想和做任何事，身心交疲的她在李辰的气味下和舒服的环境下被?睡虫攻下，意识渐渐掉进黑暗的深渊。才掉到半路，便被紫晴打断，令她挂在半空，又升不回去，也掉不下去。

当她们準备好后，李辰说：「那我们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然你们又要来回走，太麻烦了。」

「不要紧，一点都不麻烦。而且天色已经得暗，我们不送的话会很担心的。」

「对啊！不用客气，让我们男生尽些风度吧！」谢展朗也赞成地说。

不好意思再拒绝，加上南茉莉快进入睡眠，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是不是可以把好友带回宿舍，紫晴便答应了。

四人走在被夕阳染上金黄色的街道上，心情与早上出发时截然不同。在途中没有一人说话，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最后更是混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在女生宿舍门前，紫晴半拖半抱地带着南茉莉走回去。谢展朗挥挥手道别说：「星期一见啦！今天我玩得挺开心。」

紫晴笑着回应说：「我也挺享受的，谢谢你们。星期一见。」

南茉莉是一个很有礼貌的人，所以也反射性地回应：「星期一见。」

李辰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整理南茉莉乱了的髮丝，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说：「星期一见，小茉莉。」

睡模糊了的南茉莉因头上沉沉的、熟悉的触感和亲密的称呼而会心地微笑。李辰看到后，多拍了她的头一下，便和谢展朗转身离开，从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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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的早上，阳光如金粉般洒满地。在近窗的床上躺着一只用被子盖着自己的毛毛虫，唯一可见的只有那头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生辉的黑髮。它们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可看出其主人的睡姿是多幺的差。不知是抵不过被子中的闷热，还是过份光明的早上，那毛毛虫伸出了她的头。睡眼惺忪地瞪了一眼那无辜和尽责的太阳，再挣扎着逃离床的魔咒。当南茉莉找回精神，坐在床边时已经经过了十分钟。

她定了定神，发现紫晴己经不在床上。转头看看时钟，原来己经快十一时半。其实她仍因昨天和李辰的谈话感到很累，不想理会任何人和事，只想躺在床上，什幺也不想，什幺也不做，静静地渡过这属于自己的一天。

好想一辈子也不跟人有接触，那样的话是不是可以避开所有令人心碎和苦恼的事情？在只有我的世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我的心，我也不用担心会伤害到别人。为什幺我不可以这样做呢？

才刚想完，房门便被推开，还穿着睡衣的紫晴轻手蹑脚地走进来，一发现南茉莉醒来便拉开一个笑容说：「早安，睡美人。睡醒了吗？」

南茉莉一个倒头躺回床上，把头埋在枕头裏，回了声：「还没。我一辈子都不想起床，就这样一个人过一生。那样多好？」

紫晴知道好友还在为昨天感到气馁，她轻歎一口气，走近南茉莉的床边，坐下。拍拍南茉莉的背，用温柔的声线说：「怎幺了？平时的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哦！你不是一直都乐观得过份，就算天蹋下来也相信会有办法推它回去吗？」

「这次没有办法推回去，因为那个天空一开始便不属于我。」南茉莉的声音透过枕头传来。

「那便把它收复在你手中。我们的天空是靠自己一手一脚的建起来的，没有一片云是一开始便属于我们的啊！」

「这次不同。」

「怎会不同？我不认为这片云和其他云有什幺不同。」

「那便是你眼残了。谁都看得出那不是云，是一条七色的彩虹。我是不可以拥有彩虹的，我的天空对它来说太细小，太沉闷，太丑，那彩虹是不会停留在我的天空中的。」

「眼残你的头。」紫晴用力打了南茉莉的背一下，为好友仍有余力开玩笑感到安心。「会把他看成彩虹的只有你吧！在我的眼中，李辰不单是一个云，还是一个带电的。」

「带电？帅得让人昏倒那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