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四、来自王殿的诏书(2)_紫藤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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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四、来自王殿的诏书(2)(2 / 2)

娃娃正这幺想着,感觉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抬头一看,原来昰爹爹。

远亦抚摸女儿的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妳要乖乖听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话,知道吗?」

娃娃奋力地点点头,理直气壮地道:「一直都很乖的,说好爹爹回来,要带我骑马玩儿。」

「是是是,就妳最乖!」远风也伸出爪子,将姪女的头乱摸一通。

女娃娃挥舞手脚挣扎一番,嘟嘴道:「本来就乖,二叔才不乖!」

女孩的俏皮模样,逗笑众人。

远亦将女儿交到妻子手中,郑重地向父母行礼话别:「父亲、母亲,儿子这就前去王都,父亲、母亲保重身体。」

老夫老妻两个点点头,几乎忍着不说话,这话一说,就不禁多想,免不了一阵哭哭啼啼,这不是唱衰自己儿子回不来嘛!

「远雅,你比远风贴心多了,父亲母亲,还有希儿,你就多关照些。」

「大哥也莫忘我与二哥所说的话。」

远亦微笑以诺,回身踏上马车的一刻,远风压住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大哥,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我希望我们是为了百姓而反,不是为了你。』」

当马车行驶的够远,远亦完全听不到妻女的呼喊时,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锦囊。

锦囊里是一片胡杨树叶与一封短笺。

锦囊是武定帝使者特意交给他的。

叶子主人与写下信笺的人早于十二年前病逝。

远亦知道这世上有两名女子真心爱过他:一个是他的妻子,另一个是这片叶子主人。

武定帝长公主——慧姬。

「小亦小亦,快来帮我!」

八九岁的女孩跳上跳下,试着鈎着树枝将自己中意的那片叶子给摘下来。

比他略小的男孩,顺着她的目光摘下自己觉得最好看的那一片。

女孩鬆了手,随之低头一看,有些失望。「不是我看中的那个,算了!这个也可以。」

「慧姬姐姐,你要这叶子做什幺用?」

女孩小心翼翼地将叶子包在帕子里。「我要做成乾叶,放在锦囊里,提醒自己用得。」

「叶子能提醒什幺?」男孩歪着头,不大懂。

「胡杨树是非常耐寒、耐旱、生命力强的植物,我要督促自己也成为不畏艰难的人,这样才可以帮助父亲。」

当时的远亦并不是很理解女孩所说得话,只是觉得姐姐说话的神情模样与那个粗犷却亲切,坐在马背上气势恢宏发言的西戎王神态很是相像,他很喜欢这清氏一族所没有,令人充满神采希望的特质。

直到诸皇子斗争大势底定,确定西戎王将承继王位,把妻女接进王都时,慧姬一身劲装,有着与年龄完全不符的英姿成熟,目光眺望疆国山河的远方,对他道:「小亦,每个国家走上灭亡之路,就是王公贵族不思进取!父亲给我取名慧姬,就是期望我能如前朝的慧旸公主,忧国为民,我想成为父亲的力量,让百姓过上安逸的生活。」

宣誓也是道别,从出生一直相伴十年,两人一同看着父亲为家国大事奔波,过过军旅生活,被地方仕族威胁,受王公贵族忌惮……年幼如他们却已明白,身在王都执掌高位,只会更凶险艰难。

「小亦,你一定要成为能辅佐父亲的能臣,而我一定会成为能协助父亲匡扶社稷的公主我们…一定可以改变这个国家。」

自记事以来,慧姬不穿精工细绣的绫罗绸缎,不戴玲珑摇摆的珠环玉翠,她孜孜不倦,广览群书,深入乡镇,与百姓同乐同愁,她将国家兴亡视为自己的责任与信念,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坚持。

慧姬比她已经很优秀的弟弟更出色,性格也与西戎王更为相像。

很多人说:她生来是个女孩可惜了。

西戎王却不这幺认为,他以慧姬为荣,所有孩子中,最疼爱最信任的也是慧姬。

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两人父亲的交情,比起自己的儿子,西戎王对远亦更为关切,第一次骑马是西戎王抱他飞跨上马的,那英挺姿态,在孩子的心里就是酷帅神武;首次提剑也是西戎王手把手教的,很严厉,却因他的以身作则,产生定要学成的憧憬;就连第一次陪他们几个孩子在黄沙地里玩得全身髒兮兮,也不是惯以优雅着称的清遗玉。

对远亦和父亲来说,回忆里的他们那样美好。

入王都一别后,远亦与慧姬相隔遥远,两人相见的机会锐减,平时皆以书信往来,可是书信中的词语,少数相见时的风采,远亦知道慧姬的初衷与那颗坚毅的心从未变过。

清氏与武定帝一直有一个默契:远亦和慧姬的婚事,只差两人成年与一个形式。

但是,慧姬成年,赴宴参加的清氏一族回到清州后,自王都传来的是长公主与中书令次子订婚的消息,以及一张只有短短八字的短笺。

不愿负国,只能负卿。

十五岁的清远亦,冲击之余,怀有被违背承诺的失落,不是很能明白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更糟糕的是出嫁不及半年的慧姬公主病逝,举国譁然。

远亦依稀记得慧姬公主的灵堂上,六神无主的自己,被皇后推到很前面的位子,应只有驸马能站的位子,他在那个位子几乎不吃不喝地守了三天,直到体力不支被抬出去。

而武定帝关在寝宫一月不出。

年近而立的远亦,已能釐清当时的心情,也明白为何在王都恭贺慧姬成年时,她比以往显漏了更多的女儿姿态,不是因为成年,不是因为久而不见,那是另一个道别!

她即将赌上了终身幸福的道别,只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的最后的自由。

慧姬公主的婚姻和大多数公主没有什幺不同,终究为了政治和国家利益。

中书令一脉自宣帝时期把持朝中大权,王都权贵与他都有沾亲带故的关係,此人甚为狡猾,武定帝登基初处置了许多贪赃枉法的官员,可一直没有中书令牵涉其中的直接证据,几乎可说是王都週围三州的隐皇帝,动他,牵一髮动全身,也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什幺事。

或许因为如此,武定帝最后的下下策便是把最疼爱的长女下嫁。

二八年华的少女,应该和她的妹妹们一样穿着漂亮衣裙,在深宫中,有几分符合年纪的天真、嚮往和憧憬,可她却为家国父亲,甘愿赌上终生幸福,在最灿烂美丽的年岁香消玉殒。

慧姬生日宴后,两人独处时,不知道第几次在他面前宣告决心的一句话,于她逝后,如同咒语,不断迴荡脑海中。

「我愿意为这个国家竭尽所能、一往无悔。」

他们自小一起嬉戏玩闹、读书练武,十五岁以前的远亦根深蒂固地认为,慧姬姐姐会是他的妻子,即便在她们少男少女的时代,是他们相聚最少的年岁,如今回想,远亦才知他对慧姬也许还不到真正的男女之爱。

相比对妻子一如一般男女的爱慕,远亦对慧姬更为贴切的形容应是钦慕。

因钦佩而仰慕。

这份钦慕也许可以进展为爱情,他们之间却无此机会,便成遗憾。

随着自己有妻有女,与慧姬的遗憾,又添了一份歉疚,好似自己获得了幸福,她却在阴冷的官廓中独自长眠。

武定帝在慧姬公主逝后一年,下令族诸中书令一脉,相关派系也跟着遭殃,包括与其关係密切的明州侯明氏,全诛九族。曾有人为此深感大快人心,可时至今日来看,此举导致当时王都週围三州、明州动乱,以及成为现今北方两州几乎拖离中央、自有军事政权的起因。

自此之后,武定帝作风大改,起初,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长女逝世过于悲恸的失常,不过,他再也没有回复为百姓期盼的武定帝。

远亦凝视那小小锦囊,若说诏书是说之以理,锦囊便是动之以情。

锦囊里埋葬的是远亦与慧姬的深厚情谊,是慧姬至死也要守护的理想,是她对武定帝最高的尊崇和支持。

武定帝送来这锦囊,是不是代表他的心从未改变?远亦父子俩始终无法完全相信,当年的武定帝完完全全地消失了,若他是因为什幺而改变,兴许找出那个原因,还有挽回的可能。

远亦将短笺缓缓放入信中,清氏与武定帝关乎家国未来的情谊,是该有个答案了,否则,谁也无法前进。

慧姬姐姐,妳为了想守护的人与国家,赌上了终身,甚至性命,我是应该与妳赌上相同的东西,方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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