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

虽然方远靖将来会接任方家大位，但是他现在还是领公司基本薪，生活一切从简。所以这趟旅游，张辰平打算趁方远靖必须回国到总公司时，请他多请几天假，再带着方澄樱也跟着一起回国，不但可以消化公司给的员工机票，还可以回国祭拜妈妈，然后等方远靖放假时，到国内的离岛玩个三天两夜。

忙碌的方远靖听她开心说着自己的计划，揉揉她的髮没多说什幺，将一切交给她处理，所以一确认方远靖的行程后，她自己在网路上购买航空公司机票，还找了间才刚开幕毫无名气的民宿。她喜欢民宿网页上，壮硕像只大熊的老闆，彷彿呵护珍宝似的抱着怀孕太太的相片，只确认民宿是合法登记，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动的就汇款过去。

当她把这件事告诉方远靖时，原本以为会被骂一顿，毕竟方远靖是商界的老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没想到方远靖只看她一眼，淡淡的说：「妳喜欢就好，反正没地方住，就到沙滩露营来个天体营。」

「哪里有天体营？」

看她傻瓜样，方远靖忍不住捧腹大笑。真蠢！

发现自己被骗的她，气的拿枕头丢方远靖，最后连人被抓到床上，累得整晚不得脱身。

盛夏，张辰平带方澄樱跟着方远靖回国，回到久违的故乡，暂住在方远靖大伯父方宁和所在的方家大宅。

方宁和特地在宅里等他们抵达，命人做了菜，四人同桌共用晚餐。方澄樱一看到方宁和，立刻甜嘴的喊声「爷爷」，让方宁和笑开脸，温和的问他们在北厂的生活，张辰平乖巧回答，有时还会俏皮的开开老人家玩笑，毕竟她跟大伯父方宁和在公园聊天时，早就培养出深刻的情谊。

那晚，方宁和找方远靖到书房长谈。近年身体渐弱的方宁和，决定提早退休放下方家的责任，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方远靖没说话，静默听着大伯父述说自己的计画，给予祝福。虽然大伯父掩饰的很好，但是不婚的事实，还是让外界有诸多猜疑。身为大伯父的养子，他知道大伯父自小有个知心好友随侍身旁，他从不点破，看着大伯父与梁管家深情的互动。

大伯父自小就找到感情的寄託，那他呢？

他想到近两年来一直陪在身旁的张辰平，心中有种喜悦的踏实。

「远靖。」方宁和沉稳声音慢慢的说：「大伯父要退休了，方家就交给你。」

不再是无形的压力，而是巨大的责任扛在肩上，无法推拒。

「大伯父喜欢辰平，她会是个在你背后默默支持你的好妻子。」目光看向远方隐藏在乌云后的月亮。「但感情的事，你要自己处理。」

「我知道。」

「如果你放不下之前的那段，不应蹉跎女人的青春。」

方远靖沉思，良久才回答：「我很喜欢她。」

「喜欢不代表爱。」

「我心中有她的位置。」他是不擅长说出自己心事的男人，肯这幺说，已是极限。

方宁和扬起淡笑。「要让她知道，别老是沈默，最后吃亏的会是自己。」

「她认定这是交易，心有芥蒂。」

「给她个孩子，就跑不掉。」虽然婚前协议有条恼人的规定，但是只要方远靖愿意，方宁和不在意除掉这条规定。毕竟规定是人订的，随时可以变更。

方远靖回大伯父一个极为相似的淡笑。「我不会给她孩子，她必须先正视自己的心，明确的告诉我，她的爱。」失败过一次，他不愿再做无把握的事。

「两个骄傲的人。」方宁和站起身，打算结束这次的会谈。「唉，看来我想早点再抱个孙子或孙女的愿望，恐怕会再拖个几年。」

看着大伯父离去的身影，方远靖想着大伯父的话。

两个骄傲的人。

他已经放下心中的骄傲，坦然面对不再逃避。但是有个笨女人，只知逃避，看不清自己的心，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心。这点，让他极为不悦。

方家两个男人都忙碌，张辰平一大早，带着方澄樱到花市买两大束花，又绕到花市附近买了盒妈妈生前最爱吃的雪里红素包子到山上祭拜妈妈。

非清明时节，灵骨塔冷清清的，只有她跟小樱两人。点柱香，从保温瓶里倒出妈妈最爱的香片热茶，再打开包子盒，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妈妈一些秘密。小樱乖巧的双手合掌朝奶奶相片拜个两下，然后学她闭眼，小嘴跟奶奶杨兰说话。

「奶奶，小樱敢吃青椒，平说我很棒喔。还有爸爸跟我还有平，明天要去离岛玩。是渡蜜月喔！」转头偷瞄身旁的平，方澄樱用非常小声，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问：「奶奶，为什幺小樱不能叫平妈妈呢？我好想叫她妈妈，但是她都说不行……」大眼红了眶。「奶奶帮帮小樱，跟平说，让我叫她妈妈……」

看到方澄樱红了眼眶，张辰平问：「小樱怎幺了？」

「烟…」小小年纪，方澄樱也知道该隐藏自己心中的秘密。「弄得眼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