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人参是用来调命养气的,年头越久的人参,效果自然也越好,可娘娘如今明明好好儿的,只是一时气急攻心了而已,她这不是摆明了咒娘娘吗?
高嬷嬷气得心角发痛,杀人不过头点地,她们已经大胜了,还想怎么样,是不是定要逼死了娘娘,逼死了二爷,才肯罢休?
面色愈冷的同时,语气也变得有些不好起来:“娘娘吉人天相,就是不幸遇上了大灾,也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何况如今只是区区一个小病,县主的百年山参,还是留着您自个儿用罢,不然给大爷大少夫人或是大姑爷留着也成,毕竟天有不测风云。”
“高嬷嬷这话什么意思!”宇文倩立刻冷了脸,“本县主好心好意来探病,你却自作主张拦着本县主与大少夫人不说,还口出恶言,诅咒主子们,你是不是以为,你在王妃跟前儿得用,就可以奴大欺主,不将主子们放在眼里了?看来你是忘了当年王善保两口子的下场了!本县主今儿就要进去看王妃呢,你有胆儿就拦本县主,看本县主会不会打你的板子!”
高嬷嬷却是寸步不让:“县主今儿想进去,除非踩着奴婢的尸体!奴婢还想提醒县主一点,这里是睿郡王府,不是忠靖伯府!”言下之意,还轮不到宇文倩这个忠靖伯府的主子,打她一个睿郡王府的下人。
宇文倩怒极反笑:“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话才起了个头,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简浔忽然淡声道:“倩姐姐,高嬷嬷说得对,这里是睿郡王府,所以,还是让我来打她罢,纵然不能打到她心服,能打到她嘴巴不再这么硬,也不错。瑞雨,即刻传板子来,我今儿就替父王正一正府里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改变的奴大欺主的风气!”
睿郡王妃据她看来,真不是个多有心计的,不然这次也不会这般粗陋的算计与反算计,都能将她埋进去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早年太顺风顺水,膨胀之下,人也变得蠢了。
可高嬷嬷却一看就是个有心机沉得住气的,若说睿郡王妃是一条毒蛇,那高嬷嬷就是她最尖利最致命的毒牙,这些年必定没少给睿郡王妃出谋划策,替睿郡王妃做伤天害理之事。
那么今日,就让她先来把高嬷嬷这颗毒牙给拔了,再收拾睿郡王妃那条毒蛇罢!
高嬷嬷见简浔满脸的冷酷与不容置疑,本就是色厉内荏,就越发慌了,现下连个保她的人都没有,大少夫人铁了心要打她,她还真只能受着,丢了几十年的老脸倒还罢了,她也倒下了,谁来照顾娘娘,劝娘娘和二爷宽心呢?
正暗暗发急,就听得里面响起了睿郡王妃微弱的声音:“高嬷嬷,谁在外面,吵死了,让她们都滚……咳咳咳……”
高嬷嬷有了台阶,也是真担心睿郡王妃,忙借此机会跑了进去:“娘娘,您醒了?您好些了没?太医还没走,仍在外院候着,我这就打发人请去。”
宇文倩与简浔也趁机进了屋里。
就见睿郡王妃黄着脸躺在床上,不过才短短一夜,就瘦了一圈,也老了好几岁似的,憔悴苍老得都快让人认不出来了。
瞧得宇文倩与简浔竟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她先是一怔,继而便嘶声叫起来:“谁让你们两个贱人进来的,给本宫滚出去,滚,滚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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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七回开始治病
“谁让你们两个贱人进来的,给本宫滚出去,滚,滚得越远越好……咳咳咳咳……”
睿郡王妃吼得声嘶力竭,以致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得高嬷嬷忙给她又是抚胸又是揉背的顺起气来,好半晌她才稍稍平息了下来,却是再没力气喊叫了,只能无力的靠在高嬷嬷的肩膀上喘气。
高嬷嬷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悲愤,只得向宇文倩与简浔示弱道:“县主与大少夫人如今也见过我们娘娘了,就请立刻回去罢,我们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县主与大少夫人只管放心。”
她们一走,自然也就可以把方才的事揭过不提了。
宇文倩却没有走,不但没走,反倒找椅子坐了下来,还拉了简浔一块儿坐下,好以整暇的道:“我和弟妹好心来探病,怎么从高嬷嬷到王妃,都不但不感激,还口出恶言满嘴满嘴喷粪呢?方才我还以为是高嬷嬷奴大欺主,如今方知道,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主必有其奴。”
“不过罢了,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不跟你们计较了。”顿了顿,不待高嬷嬷说话,宇文倩又道:“只是好好儿的,王妃怎么会忽然就病倒了,还病得这般重?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照理二弟的亲事昨夜定了下来,定的还是王妃自来喜欢的亲家表小姐,王妃不日就能喝上媳妇儿茶,抱上孙子了,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还病倒了,莫不是太过高兴,竟致病倒了?可我自来只听说过伤心生气得病倒的,这高兴得病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王妃可得早些好起来,为二弟筹备亲事才是,毕竟是二弟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么。”
一席话,说得睿郡王妃才稍稍平定了几分的呼吸,瞬间又急促起来,看向宇文倩的目光,简直能吃人:“你、你、你……”却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偏宇文倩还在火上浇油:“王妃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难怪会高兴得病倒呢。也不怪王妃高兴,未来的二弟妹那般温柔贤淑,引得二弟名分没定下来前,已忍不住一亲芳泽,将来小两口儿必定会蜜里调油,恩恩爱爱,亲家太太也与王妃那般投缘,又无牵无挂的,正好日日与王妃作伴,可真是可着满盛京,甚至是满大邺,也再找不到这般好的一门亲事了,实在可喜可贺。”
简浔则道:“本来是我的姨母与表妹,我该好生看顾她们的,不过,如今有了王妃与二叔,亲疏有别,我却是不好再插手了,不然旁人少不得说我越俎代庖,所以,以后就请王妃多多包涵亲家太太与二弟妹了,毕竟是二叔自己挑中的妻子,她们母女的体面,也是二叔的体面,王妃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
看着睿郡王妃一副目眦尽裂,却反驳她们不得,只能不停的喘气,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气得昏死过去的样子,简浔忽然就明白了宇文倩为什么会说‘道听途说哪有亲眼所见来得过瘾’,也终于体会到了痛打落水狗的解气与痛快。
睿郡王妃却被二人的一唱一和气得快疯了,忽然瞥前床前的高几上有个来不及收走的药碗,挣扎着一把抓在手里,便朝二人的方向砸了出去:“我打死你们两个贱人,我打死你们……”
只可惜还在半空中,就“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去,摔了个粉碎。
宇文倩“霍”地站了起来,一脸冷若冰霜的道:“王妃最好嘴巴放干净点儿,到底谁犯贱,谁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害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倒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事情到底是谁挑起的,又是怎么在你的推波助澜之下,一步步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所以,害了你儿子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都是你害了他!你就等着他恨你一辈子,怨你一辈子罢!浔妹妹,我们走。”
简浔点点头,看了高嬷嬷一眼:“今儿看在王妃病重的份儿上,我先把你的板子记下,若下次你再敢奴大欺主,就休怪我无情,新账旧账与你一块儿算了。”
方起身与宇文倩一道出去了。
刚一出去,就听得里面传来了高嬷嬷惊慌失措的声音:“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啊,血……娘娘,娘娘,您醒醒,快来人,快来人啊……”
宇文倩与简浔对视一眼,猜到睿郡王妃八成是又吐血晕倒了,都冷诮的勾起了唇角,如今就吐血了,岂不知她吐血的日子且在后头!
翌日,是崇安侯的三七,简浔依例打早儿带着三牲香烛纸马等物回了崇安侯府去。
简君安与平氏在刘姨妈刘纯馨离开侯府当日,就知道她们赖到了王府去,都气得不行,尤其简君安,更是恨不能立时亲自上门,将她们母女给抓回来,省得她们丢简浔的脸,甚至为睿郡王妃所利用,对简浔不利,当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便是看在亡妻的面子上,这种所谓的亲戚也不能再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