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疑惑,不,这是嘲讽,以桓勾起不明的笑容,站起身,与言浩平视。
「是,你错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和爱恋,言浩站在一旁看得比他们任何一人都透澈。「爱她,就该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为她想?那谁为我想?」
「欧以桓!」
「我只是……」
低下头,以桓轻轻叹息,试图不让自己过于激动,可那样发出来的声音,只有委屈。「我只是想跟她在一起而已。」
一个最简单的愿望,却也是欧雅凡最不敢越过的线。相爱的人,想要在一起,相依相偎是多幺平凡无奇的事,但是他们却是拿刀相向,爱得越深,伤得也越深,平常人看为容易的相恋,在于他们却要拉拉扯扯,委曲求全,结果会不会美好,至今甚至看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之间,就像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却用了最複杂的方法演算,用尽所有的公式带入所有可能,最后得出无解。
「该说你单纯还是愚蠢?」
掉头离去,留下以桓一脸茫然。
要说谁比较自私呢?两个人永远画上等号。
以桓的深情,雅凡的冷漠,一个进,一个退。一个死命在两人之间建立桥樑,另一个却斩断那一头的绳子,筑桥的人悬弔在半空中,斩桥的人被刀砍伤。
谁也不好过。
「啊啊啊啊啊啊!」
伤口像被绷带层层缠住,包得透不过气,以桓喊出的是这几年的郁闷,撕心裂肺。
隔壁绝望的高喊,待在窗边的雅凡当然也听到了,听得心都揪得紧紧的。别人都捨不得自己的爱人受伤,有的人还会找罪魁算帐,那自己呢?
欧雅凡,妳要找自己算帐吗?对着爱人开枪的人是妳啊。妳要他死心,可是妳以为妳的心就可以完好无缺吗?妳以为妳把他推出妳的世界,妳依然能够全身而退吗?
不行吧,不能吧?心都已经碎了,碎了一地。
好想……好想冲过去抱紧他,以桓,我也不愿意这样,我也好想跟你在一起,好想好想……只是,这份爱,只会毁了你,我不要……。
爸妈会怎幺看他?世人会怎幺看他?雅凡不敢想像,她怕,怕自己若真的什幺都不管就接受了以桓的感情,以桓要承受的痛苦会是现在的千倍万倍,怕自己会因此,再也看不到以桓,连兄妹都做不成。
以桓,相信我,到时候你一定会恨我。
但她没有想到,所有以桓要承受的,有一半自己也要负担,她早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跟言浩说的一样,不知该说是单纯还是愚蠢。
兄妹,这个在平凡人家看来是个多幺温馨的关係,却是两人之间的柏林围墙。言浩很清楚这个障碍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疙瘩,他们两个人纠结也就算了,韩言浩可不想让他们继续把活结变成死结,趁线圈混乱之前就必须要解开。
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两个都捨不得。
「喂?亚森……」
光靠一个人的力量也许太薄弱了点,把所有事情告诉亚森,言浩只是想要亚森让雅凡回到自己的家庭,不过话筒的另一边,似乎有什幺难言之隐。
事情好像没有想像中的简单。
「爸爸从来就不当有小凡的存在。」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无助,可也让言浩无力的发现那又是另一个无法介入的空间,他自以为的转圜,却是另一条死路,另外一个被封锁起来的故事,彷彿还贴着一张符咒,设下结界,不许任何人触碰。言浩不知道,亚森也不知道,他们只能猜测,那是一个父亲的无情,还是一个出于理所当然的淘汰?
光是想像就能隐隐感觉到那其中的危险性,就像旷工在矿坑里,挖得越深,坑就越容易垮。
深深吸进一口气,言浩第一次想要像雅凡那样选择逃避,原来最聪明的是雅凡啊,不是自己可以负荷的事情就远远的看着。
一笑。「亚森,儘管这样,我还是想试试。」
就是因为坑里有着未知的秘密,才会引起冒险者的兴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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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啊,反正我没事。」雅凡一大早就靠在窗边,一手跩着帘子,一手拿着手机,话筒另一端的声音听起来很紧急,这边雅凡的眼神悠闲地停驻在隔壁露台上享受晨曦的以桓,微笑抿起一线淡淡的甜美。
「嗯,那晚点见。」结束通话,她依依不捨的离开窗子。自从在露台上尴尬的相遇后,她就不再敢顺从着自己习惯,只是依然早起,窝在长长的帘子边从缝隙中偷偷望着以桓,直到以桓离开,或是自己心满意足之后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早安。」
「早……嗯。」才刚出房门,明朗的声音让今天心情还不错的雅凡做出同等的回应,但在抬头见到自己刚刚还在欣赏的容颜时,迅速敛起笑容,咬着唇发出冷冷的单音。
「要出门?」以桓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似乎是在硬逼着自己摆出轻鬆的姿态,连笑容都有点不太自然,但是看得出来他很努力。
「嗯。」还是单音节,眼神从他身上移开,雅凡背上长笛的袋子,动作显得慌张。
「喔!你们都醒啦?」还打着哈欠,言浩顶着明显被睡乱的头髮,笑看眼前的两人。「咦?小凡你要去哪?乐器还带着。」
被言浩头上的鸟巢逗得忍不住笑意的雅凡,不小心笑出声。「萱萱他们乐团今天演出,可是有个长笛手生病,我去帮忙的啦。」
「真的喔,那我可以去看吗?」言浩眼睛一亮,欧雅凡可是很少会去参加乐团活动,这次机会千载难逢。
雅凡摇头,指着言浩的乱髮。「哥你这样就算了吧,很丢脸。」
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言浩其实也没有真的要跟去。「好啦,好好表现啊。」
「嗯,我走啰,午饭就不回来吃了。」笑着下楼,雅凡小跑着出门了。
以桓刚才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差不多的问题,雅凡给予的回应却差很多,对自己就是冷淡敷衍,对言浩,不,对于除了自己的其他人,他甚至可以玩笑调侃。十分钟内,以桓在雅凡身上经历了春天和冬天。
老实说,他很忌妒,真的,看见雅凡对别人好,他真的忌妒得快疯了。可是,这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雅凡对自己冷淡的目的,自己不是一直都很了解?
「不要那张脸,我欠你钱吗?」言浩轻拍了下他的脸,似笑非笑。
「哥。」
「干嘛?」
「我想去看雅凡表演。」
听到以桓突然的要求,言浩愣了几秒。「……你就这幺想去撞冰山?」
以桓眼睛里流露出恳求。「我只是想默默的在台下看她在舞台上的样子。」见言浩有所犹豫,以桓吞了吞口水再接再厉。「哥,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真的想去?」
「带我去。」
吐出一口气,言浩似乎也拿这样的以桓没办法。「好,但你要答应我,老实的待在我旁边。」
用力点头,以桓想要看看自己没看过的雅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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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是欧诺在地下做的非法交易?」欧原成脸上挂着不明的笑容,眉头皱着些许不悦,随意的翻阅助理递来的一叠资料,里面满满的写着欧氏的「丰功伟业」,当然,也是欧原成命人收集许久的把柄。
「是的,总裁。」助理小心翼翼的回覆眼前这个表情阴晴不定的老闆,深怕他的情绪又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很好,你做得不错。」
这个称讚听在助理耳里根本高兴不起来,甚至有种阴森森,毛骨悚然的感觉。「谢谢总裁,那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摆了摆手,欧原成一脸满意的看着手上的「罪状」。
欧诺,你说你这样骯髒的公司,我要怎幺跟你合作呢?
手指在资料上弹了几下,欧原成挑起一边眉,眼底闪烁着阴险和得意。
按住呼叫键,他低沉的嗓音含着笑意。「请分公司经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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