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哪怕看不到顾繁朵脸上美好的窘态,寒子时还是从她微红的耳垂得到了微末的欢愉。
她还是对他有一点点感觉的。
寒子时的目光深深亮亮地望着顾繁朵,漆黑的眸光流转丝丝缕缕的柔情,越来越觉得她像一只喜欢团成面包圈的模样呼呼大睡的小猫咪,可怜又可爱。
顾繁朵不敢抬头,但也无法忽视寒子时太过灼热的视线,她整个人都要燃起来了,憋气了好久,才略微抬起头,看向窗外的蓝得不可思议的天空,小声问,“寒子时,你的手,还好吗?”
寒子时愣了下,身形不动。
一直没有听到寒子时的回应,可自己身体的每一种感官都提醒着顾繁朵,他还存在于她的身旁。
呼吸间,她能嗅到淡淡的烟草味道。
这两年里,她深深熟悉了的属于寒子时的好闻的味道。
顾繁朵抿了抿薄薄的唇,咬了下唇瓣,鼓起勇气去抓寒子时的手腕。
一直在侧头看向顾繁朵的寒子时被她这个突然的动作弄得有点懵,甚至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时隔多年,顾繁朵这是在跟他撒娇?
寒子时:“没……”
他只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就被顾繁朵的动作打断了。
顾繁朵抬头,清透明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扫了寒子时一眼,又低下了头,那只抓着他手腕的冰凉如玉的小手下滑,用了一些力气,掰开他握成拳头的受伤的大手。
顾繁朵又抬头,怯怯地看了寒子时一眼,这才尽量轻轻地揭开掌心上的那枚草.莓ok绷,看到有好几道深深的红痕,淤着一些血,一时分辨不清伤口里到底有没有玻璃渣子。
“寒子时,你的手要去医院清理消毒伤口,不然,会发炎的。”
恍惚里,寒子时听见顾繁朵近乎哀求的语气,就像六年前的寒假,在午夜的街头,他们摆脱了那一帮小混混后,她目色哀求地对他说,“寒子时,下一次,不要逞强。他们人那么多,你只有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你看,你嘴角都流血了,手也肿了,我们一定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那是他们从云南回来的那一晚,从火车站出来,迎面深冬的夜晚,呼啸的风,风吹来清冽的鹅毛大雪。
走在明黄色的路灯光下,满眼都是扑簌簌落下的雪花,将近子夜,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他们穿得有些薄,便没有停在路旁,等可能经过的出租车,而是逆着风雪边走边等,这样可以暖和一些。
寒子时一手拎着两人的行李箱,一手搭在顾繁朵肩膀上,两人相依相偎走在午夜的大街上,真应了那句诗,“风雪夜归人”。
顾繁朵冻得小脸通红,不停地往寒子时怀里缩,轻轻地问他,“寒子时,我可以把手装在你口袋里呐?”
寒子时停了下来,弯腰放下旅行箱,他看着顾繁朵满是期待的眼睛,摇了摇头。
顾繁朵失落地“嗷”了一声,低着头,不停地呵气,两只小手互搓着……可怜巴巴的。
咦?
这是一双比她的手要大上一倍的大手像……像一只蒸馒头的大笼子一样完完全全地包裹着她,还不停地冒热气儿。
是寒子时努力地弯下腰,团住顾繁朵的一双小手,往她的手心呵气。
真暖啊!
顾繁朵眯着眼笑,笑着仰望比她高出太多太多的寒子时,甜甜地想:这是她过得最暖的一个冬天。好暖啊……
然后,她听见寒子时叹息般温柔的抱怨:“顾繁朵,你可不可以再长高一点?我低着头,脖子很酸。”
少女顾繁朵登时就小脸爆红了,底气不足地说,“我……我尽量吧!”她想:长胖貌似是可以实现的目标,这长高……她真的真的挺心有余力不足的呐!
寒子时约是没料到顾繁朵的反应如此可爱,竟然扑哧笑了,还往顾繁朵的鼻尖上喷了一个小唾沫星子……
顾繁朵呆了。
寒子时也为自己的失态,赧然地红了脸,尴尬地别开眼。
“寒子时,其实,其实,就算我长不高,也是没关系的呀!你看,我们相差差不多30公分,这样的话,以后,我们结婚了,每天上班出门前,可以同时站在镜子前整理行头。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毫无压力。
我们一起走在路上,太阳,有你帮我挡着,大风,有你帮我堵着,雨来了,有你帮我罩着。雪下了,也落白了你的头,几乎都飘不到我身上。你看,这样的话,你就不必担心我会被风吹日晒雨打了,当然也不用担心我会生病啦!
当然,为了回报你的付出,我会努力大一点声儿说话,免得我说得口干舌燥了,你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路人却把我当傻瓜儿看,你却要我再说一遍……怪讨厌的!还有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