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冽轻轻笑了一声:“我差点忘了,我根本不必理会你的意愿,你的肉体已经和我的魂魄绑在一起了,你若不顾我的死活,大可以跟无常他们离开。”
殷诺冷漠地看着他:“我见不了冥夜,可也不想再见你。”他赌气似地砸床恨道:“我谁也不见,就在人间孤独终老算了。等我变老变丑,看你还喜欢我吗?等我快老死了,你总得解了这法术吧。。。。。难道还跟着我的肉体魂飞魄散吗?若是我哪一天出了车祸,你连解开法术的时间都没有,多倒霉啊!我反正只是晚个几十年回到地府。。。吃亏的人只有你而已!”
“你说得对,看来我要时刻在你身边看好你了。”
殷诺见他的伤口不停流血,连和他贫嘴的功夫都没了,他匆忙找了条毛巾捂住白冽的伤口,瞪着手下不停渗出血液的伤口双眼通红。
白冽其实伤得不重,如他所说,他的身体已经不能算在凡人之列,殷诺留了几分力气的一刀也不能算致命一击,因此他还有闲工夫和殷诺聊天:
“殷诺,其实只要你陪着我,我可以放过冥夜——相信我,这简直是我有生以来最大度的让步了,反正他在我心里压了太久。。。。既叫我觉得重,又叫我觉得恶心得很。”
殷诺气愤道:“你别说话了。”
所幸白冽的手下来得很快,天蒙蒙亮的时候,白冽便被带走了,那位一直跟着他们的男人在看到白冽的伤口时面露恨意,直视着殷诺的眼睛逼问道:
“他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报答他?”
殷诺连抬头都懒得抬,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那人面对白冽却立即换了一张谦卑恭敬的面孔:“真身已经被带走了,顺顺带了地府大半的鬼差围攻,我们剩下的人拼死抵挡,仍是不敌,请您责罚。”
白冽懒洋洋道:“与你们无关,是我失算了。”
殷诺在旁边插嘴道:“救完人再聊行吗?”
那人便指着他询问白冽:“将他带走?还是看守在这?”
殷诺意外地听到白冽的拒绝:“算了,让他自己呆在这里。走之前清理一下这个地方——”他临走前甚至吩咐殷诺道:“明天记得帮我请假。”
“请假条在我抽屉里,就说我失恋了,请假几天去疗情伤。”
他甚至开了这样的玩笑,仿佛真的看开了一般。
谁能料到,这一刀没能斩断白冽的痴心妄想,斩断他对殷诺的感情,反倒缓和了他们一直以来绷紧的关系呢?
其实白冽倒不是真的放弃了,他只是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用错了方法,殷诺不喜欢禁锢,他却偏偏夺他自由,殷诺不希望冥夜死去,冥夜若是真的死在自己手里,殷诺便会一辈子想着冥夜,也一辈子恨着自己,一直以来,白冽就像在跟谁较劲一般,往错误的方向使着力气,让殷诺对自己越来越狠得下心。
他分明听见殷诺在结界中所说的话:
你消磨了我的包容,我绝不后悔。
他只是一直都在生气,气殷诺喜欢的人不是自己,气殷诺毫不回应自己的感情。因为这种愤怒,他背道而驰地选择伤害殷诺,选择了坏人的角色。
明明他的情商不低。
白冽决定改变一下策略,反正他又有了时间,在殷诺这辈子老死之前,他可以尝试着让他喜欢上自己,如果到那时候,他还是爱着冥夜,那自己是不是也积攒出了放弃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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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冽的人走后,殷诺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先是去卫生间撒了泡尿,大半夜折腾到现在膀胱都快爆了。
然后他又从保温壶里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发了一会儿呆才缓过来。一会儿开心自己救出了冥夜,一会儿难过自己刺伤了白冽,然后认真地打算今后的生活。
他不要和白冽在一起了,可是他没有钱。
他不要上学了,上学太无聊。他有几十年的时光要孤孤单单地呆在这个世上,他要好好享受一番,然后再回地府去。
想到这他又兴奋了一下。兴奋了没多久眉头又皱了起来。
可是。。。。如果白冽又要关着我怎么办?
我可以报警吗?
好像可行。。。。总之,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要对白冽心软,再也不要委屈自己在他的掌控下生活,如果是这样的话,一辈子也不是那么难过。。。很快他就可以回地府去了。
不知道冥夜怎么样了,他的伤要多久才能好啊?
胡思乱想了一番直到天亮,殷诺才从隐隐的兴奋和淡淡的悲伤中抽离,终于觉得困了。
于是他回到床上躺下,沾了血的被子和床单都被带走了,他只能从衣柜里拖出几件冬天的大衣将自己盖住,模模糊糊地便睡着了。顺带着还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境变了又变,他先是梦见白冽流泪的样子,白冽着了魔似地喃喃自语:“不可执着,不可强求,不可知错不改。。。。”
他在梦里也觉得心痛。
后来他又梦见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