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霎被堵了话题,郁闷得说不出话,他觉得喻心整个人都活络不少,但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笑地微合着眼,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借此躲避自己的眼神。
喻心看丁霎鼓起嘴不说话,心下了然,却不点破,冲他一点头:“刚流完汗,被风吹得有点儿冷,我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擦着他的肩往楼道口走。
丁霎灵光一闪,急中生智:“欸,那个画稿……”
喻心一拍脑门,刚要开口,却冻得打了个哆嗦,他干脆直接进了楼道,隔着铁门对丁霎喊:“过年之前就发到你们公司美术部的收件箱了,部长说很满意,稿费也已经打给我了。”
丁霎在心中痛骂美术部长不争气,完全忘记是自己让人全权管理此事。面上却公事公办地颔首道:“那就好,那就好……”
喻心的脑袋在铁门后晃了晃:“啊……电梯来了,我先上去了。外边风大,你也早点回去吧。”
明摆着是来找人的丁大男神被晾在寒风里,出师未捷身先死。
紧接着他又埋伏了几天,吃够了冷空气,果真发现喻心改变了作息,每天不再早早出门,而是傍晚才往外走,然后入夜时分大汗淋漓地回来。
疑窦渐深的丁霎终于忍不住拦下人,单刀直入:“你你你都不上班了?”
喻心像是根本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又是一愣,才点头应道:“嗯,把公务员的工作辞了。”
丁霎咋舌:“啊?为什么!”
喻心毫不在意地双手抱臂搓了搓胳膊,丁霎眼尖地发现他的上肢已经有了肌肉的轮廓。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戳了戳,觉得不够,又用掌裹住胳膊,捏了捏,确定健身的确起了点作用。
喻心往后缩了缩,避开他的接触,回答他的问题:“自己想了想,还是更喜欢画画,朋友帮我接了几个稿子,想专心在家里画商稿。”
丁霎哦了一声,不做评论,还想问,但问不出什么了。
喻心垂眸看地不看他:“那,我先走了?”
丁霎勾手想挽留,却被喻心轻飘飘地躲过。
丁霎哑然地驻留在原地,见他脚步匆匆地走远。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尴尬一点。
如此又几天,这天boss丁好不容易在办公室坐稳了身子,深陷柔软的老板椅中昏昏欲睡,只听外边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聊天,说起健身房里的帅哥多。丁霎眼皮一跳,再也摁不下心里那搓火苗。
他“嚯”地弹起,二话不说就提前打卡下班,急吼吼地赶到隔壁小区的健身房,挥开聚上来的健身教练,直接办了一张年卡。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出门了,短更一章,明天再续,见谅。
☆、29
喻心的话不多,教练给他布置了任务,他就乖乖去做,埋头做完后,再去向教练领新任务——和在新手村打怪练级一样。
丁霎就在他斜对角的方向踩动感单车,喻心一直没抬头看,自然没有发现他。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丁霎沉不住气了,打算今晚就佯装巧遇,上去说一声“嗨,这么巧,不如以后都一块儿来吧”。
今天是周五,健身房里的人骤增一番,丁霎抢不到动感单车的好位置,举了个哑铃在一旁装模作样。他的身材不算极好,但每隔一段日子也会稍微练练,所以底子还在,比起喻心那样瘦弱型的,更容易练出点样子。
喻心是和另一个男人一块进来的,两个人有说有笑,男的又高又壮,进门时手臂一撑玻璃门,喻心干脆矮了点脖子从他臂下钻进来。
原以为两个人只是凑巧遇见了说两句,可进了室内以后,又有不少人聚了上去,那壮汉人气挺高,七八个人围住了他,有男有女,大家笼成个一圈说说笑笑。
丁霎是第一次见到被人群包围的喻心,他虽不是话最多的那个,但每次有话题带到他,或者壮汉把胳膊靠到他身上的时候,喻心都会笑着说上几句,大方而得体。
脸上生动的表情是丁霎没有见过的。
丁霎有些吃味,同时又有些气愤,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喻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唯唯诺诺,害羞内向,偶尔出门在外,遇到要和外人交流的情况,他也会下意识地把说话权交给自己。
所以丁霎完全没想到喻心会有如此健谈的另一面,好像自己从来不曾弄懂他。
而他,已经十分了解自己了。
信息不对等会产生的后果丁霎曾背过考过,但已经逐渐淡忘,此刻他只感受到了嫉妒和羞恼。丁霎黑着脸地避开人群,径自离了健身房,走到外头吹风。
风很野,丁霎今天穿了大码的运动外衫,袖口鼓起一大块,像是个不服气的小山包,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也明白自己完全在无理取闹,但就是压不住心头的小火苗。喻心做得一点都没错,离了自己,照样过得很好,不哭不闹,平淡地接受自己一走了之,又平淡地接受自己去而复返。
而换个角度,丁霎却有点接受无能,他难以相信喻心已经在自己身边不动声色地潜伏数年,看着自己上下学、吃饭、和同学打闹……甚至追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