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恩不答反问:“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知道你认识杨应。”
杨恩也不抵赖:“他是我堂哥。”
林钝稍一犹豫,这件事大致已经猜到了,不过还是觉得有必要确认一下:“那他是我什么人?”
“他是你什么人我不确定,我只知道他让我叫你嫂子你都没打死他。”
“……我那时候怎么那么善良?”
杨恩的语调带着深思熟虑:“林钝,你知道电话里不方便具体说什么,我只希望你明白,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一定会帮你。”
“那如果我和你哥同时掉水里,你会救谁?”
“我有好几个哥哥,他们都会游泳,所以,我会救你。”
林钝忽然反应过来——
“其实我最近学会游泳了!”
杨恩在电话的另一端又是良久的沉默。就在林钝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忽然说:“小林,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忘了一切吗?”
林钝察觉到这个问题的疑点。就他们双方共同知道的情报:林钝以为杨应死了;林钝选择了接受催眠,这样两两相加,他没理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接受催眠。所以,杨恩会那么问,显然是因为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为什么愿意?”
如此问出口后,林钝反而自己找到了答案。他了解自己,如果杨应对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对方死了,他再伤心难过也不可能愿意忘记对方。
或许这是他最笨的地方,每个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路,但林钝从来不是。他宁愿承受痛苦,也不可能放弃重要的记忆。
——所以,为什么他会那么做?
林钝不会忘记一个重要的故人,他只会……
“我想我知道了。”
在杨恩回答前,他说。他意识到这不是玩笑,如果他掉下水,杨恩或许真会先救他这件事,“谢谢你,杨恩。”
大概林钝很少用如此真诚的态度道谢,杨恩罕有的不自在,顿了下才回:“我只是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而已。还有,你说‘谢谢’总听起来像要出大事的异兆。”
“对了,”林钝若无其事转移话题,“杨子,你很擅长催眠对吧?”
他猜他把对方杀了个措手不及,这让他很遗憾看不到此刻好友的脸。
杨恩花了一会儿时间找回声音:“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那么聪明。”
实际上道理很简单。首先,杨恩显然知道杨应没有死的事,所以,他当然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而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如果杨恩不是那个说了算了催眠师,林钝不可能让催眠师把自己和杨恩那么糗的初遇记忆继承下来。可惜杨恩是催眠师,所以,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林钝。林钝那段虚假的记忆很多地方都是模模糊糊的,就只和杨恩初遇的记忆特别生动鲜活,可见,当初给林钝编造记忆的时候,杨恩颇为坏心眼地把林钝喝酒喝吐在别人身上这样的糗事用最细致的方式给还原了出来。
“你是不是其实挺记恨我吐了你一身的?”居然耿耿于怀了七年。
林钝忍不住好奇打听。
杨恩没好气回答:“你以为你做的值得我记恨的事就这一件?”
“这倒是。”林钝挺了解自己的,为此他简直要觉得杨恩是圣人了,“想想你居然至今没掐死我,你一定很爱我。”
等了一下,电话那端杨恩没有将调侃顶回来。林钝疑惑着听起来似乎正常的通话线路,“喂?”
“我刚在打一只蟑螂。”杨恩解释。
脑筋里有迷宫的人立即警惕地指出:“我希望你这不是什么隐喻。”
“放心,绝对不是把你比蟑螂,你可比蟑螂强多了。”
“小学语文就足够让我知道你这是在损我。”
抱怨归抱怨,实际,林钝并没有真正追究一些什么。例如说,应该也在某个神秘机构工作的杨恩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小商人——或者说,这两年对方是不是在监视自己?
这些事不重要。
林钝微微勾起嘴角:“不过算了,我大人大量,回头还是会给你带礼物的。先这样吧。你继续上你的班,我会连你的份一起逍遥快活掉。记得看我的朋友圈更新,然后羡慕嫉妒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