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慢慢地坐了起来,低着头缄默,神情看不分明。
顾生可能是看秦晟有点不对劲,担心道,“你还好吗?”他虽然有把握,但现在还是有点担心秦晟是否出现了问题。
顾生的话音刚落,秦晟握紧了拳头,站起身速度极快地砸向了顾生的嘴角。顾生没防备,头被打歪到了一边,踉跄了几步,眼镜被击落,飞出好几米远。
顾生摸了摸迅速青肿出血的嘴角,动了动下巴,就看到秦晟一脸狠色,压抑着滔天的怒气说道,“我让你照顾人,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这是你漏算的,错不在我。”顾生平静地说道,“当初方谦业回国知道了这事后,整个人又急又气,失魂落魄的,还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一年多后,第一件事就是跟我说要进监狱,那语气根本不容我劝阻,如果我硬要拦着,指不定还得出什么意外。”
顾生的解释让秦晟冷静了下来,他瞳孔微张,表情不知是喜还是悲。
顾生拿出随身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将地上的眼镜捡起来戴上,继续说道,“你当时跟我说的可是要我顾好方谦业的安全就行了,还说方谦业安静又孤僻,知道了这件事后会乖乖地呆着,不会惹什么麻烦,所以,现在要发火的,应该是我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顾生冷眼看向秦晟,秦晟似乎全身僵住了,张嘴欲言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秦晟哑声说道,“我,可能一直搞错什么了……”
顾生也不想抓着这件事为难秦晟,走到门边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然后再走回来跟秦晟说起了正事,“从现在开始楚爷应该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注意并提防着你了,我们的步骤得加快了。”
秦晟微微点了点头,只是一看就神不守舍。
顾生叹了一口,道,“得了,你先回去吧,我大概一个小时前通知他让他去你家了,现在估计都快到了。”
“嗯。”秦晟轻声应了一声,就快步走了,看那样子,恨不得飞回去。
顾生在秦晟走后不久也迅速出了楚宅,这里对于他和秦晟来说熟悉无比,却也是最不想呆的存在。早在五年前,楚进海搬出去后,秦晟也不住这儿了,顾生一年到头也鲜少再来楚宅。
方谦业坐在一栋小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已经很久了,他有钥匙,但不想进去,因为他不想再次走去时是自己一个人。
秦晟驱车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方谦业坐在门口,撑着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晟一下车,还没说话,方谦业就跑着扑了过来,一头砸进秦晟的怀里。秦晟有点惊讶,按道理来说,以方谦业的性格,不该是这样啊。
可是,此时秦晟除了牢牢地抱住的方谦业,什么都不想去仔细思考了,他能明显感受到在之前被他养得并不算太瘦的方谦业现在过于单薄的身躯。
“小业……”秦晟低着头在方谦业身上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唤道。
方谦业在抱了个够之后,稍微用力将秦晟推开了,然后就冷着脸往回走去,在走到门口时,见秦晟还愣着,皱了皱眉头道,“你还杵那儿干嘛?不进去啊?”
秦晟连忙几步迈了过来,看着秒变脸的方谦业,心里有点冒冷汗,这事果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算完的。
因为一直定时有人打扫的缘故,屋内很干净,丝毫不见长久未住人的洒满灰尘的冷清感,玄关的鞋柜顶上,还一如既往地摆着一瓶怒放的紫玫瑰。
对于紫玫瑰,两人都没有明显的喜爱,只是因为这是秦晟第一次给方谦业送的花。方谦业收到花后,冷冷的脸上显露出了淡淡的喜悦,所以秦晟就一直在室内摆着紫玫瑰。
方谦业一进门后就径直走到客厅的皮沙发上坐着,盘着腿看起了电视,完全视秦晟如无物,好像之前抱着秦晟不撒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秦晟默默地将方谦业换下的鞋收好,脸上堆着笑朝他走了过去。
第三十九章秦晟的苦日子(二)
方谦业无聊地转着台,盯着巨幅液晶屏的眼睛目不斜视,没过多会儿,就感觉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一块,秦晟挨着他坐了过来。
方谦业一旦生气不爽,采取的从来都是冷战法,无论秦晟怎么温言软语,在气头上的方谦业就是屁都不会嘣一个。
秦晟还记得他之前有一次在外喝醉了酒,他一个手下的人不知怎么搞的,将一个男孩和他一起送回了家。他在车上睡得昏沉,醒来时已经下车进了屋了,睁眼就是方谦业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看着一个陌生男孩给他端茶送水。
他当时一个激灵就酒醒了大半,立马打发人走了,等一转身,就看到方谦业已经上楼进了卧室,他追上去后,就被锁在了门外,敲了一晚上的门,方谦业愣是没给他开。
他那时还以为方谦业只是小孩脾气,见到自己会带别人回家,就像被占了个人空间的孩子一样,难免要闹闹性子,可现在他才知道,方谦业也许很早以前就开始在乎自己了。
这件荒唐的事虽然在他近不了方谦业的身一个星期后终于翻了篇,但他一想起方谦业生气时那副岿然不动的冷脸就头疼不已。
这次,还不知道要怎么哄呢。
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赵扬只是顾生给他塑造的另一个记忆下的人格,他无论做了什么,也不该让他本人负责吧?秦晟现在已经有点怀疑,他这一步可能走错了,让楚进海对自己卸下点防备的方式还有其他的,他不能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
方谦业将电视固定在了一个专门联播肥皂剧的频道,里面的女主突然一声声嘶力竭地哭喊,指责着渣男的劈腿行为,那一声尖利的声音打断了秦晟脑海里一波接一波的思索。
秦晟暗自长呼一口气,双手搭上方谦业的肩膀,轻柔地替他按摩了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温声问道,“等下晚饭想吃什么啊?”
秦晟问完后方谦业好久都没反应,就在他以为方谦业不会回答的时候,方谦业凉凉地开口了,“你打算做饭毒死我吗?”
其实秦晟做的饭在练了几次后也没有那么食不下咽,方谦业这摆明了是专门要找茬儿,不过既然方谦业肯回话,秦晟就觉得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