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将军邀皇帝到自家做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新买来的舞姬便登场了。

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皇帝擎着酒杯，一只手叩着扶手，漫不经心地打着节拍。

将军的眼睛还盯着桌上的菜，眼角的余光却徘徊在皇帝和歌舞之间，努力想分辨出皇帝喜欢哪个。

然而并没有，他甚至觉得皇帝根本就没有在看歌舞。

于是将军心里更难受了。

他是比照着过世的甄姬挑的人，还以为定能讨皇帝欢心呢……

果然现在皇帝更喜欢花蕊夫人那样的女子么……

“若无他事，朕便回宫了。”

一曲舞毕，皇帝放下酒杯，便欲起身。

将军忙按住皇帝的手：“陛下再看一曲吧？”

“朕还有折子没看，”皇帝状似无意地抽出手，淡淡道。

“陛下！”

见皇帝真的要走，将军慌忙挥退舞姬侍者，屈膝一跪：“陛下……”

皇帝停下脚步，微微皱眉：“卿这是何意？”

将军还有些犹豫，就见皇帝面露不耐，当下顾不得其他，结结巴巴地道：“臣……臣家中这些……这些乐伎，不知陛下可有……可有中意的？”

就这一句话，说得他额头都见汗了。

皇帝愕然，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皇帝只是沉吟不语，将军更慌了：“若没有中意的，臣再去找……陛下喜欢什么样的，臣都能找到的——”

“卿这是在学妇人固宠？”皇帝终于出声打断。

将军“蹭”得涨红了脸。

“臣……臣自知姿容浅陋，又为男儿，不堪侍奉枕席……”

说着说着，堂堂七尺男儿，竟是红了眼圈。

皇帝阖了阖眼，弯腰扶起将军。

“痴儿……”

☆、Chapter16.韶华轻掷

说起来也怨不得将军多想，实在是借着这一次次的拓土开疆，皇帝声望日隆，再非往日百官眼中的纨绔傀儡。随之而来的，却是朝堂对建立储嗣、崇严国本的期待。

这时候，大臣们才发现，别说是皇子了，便是后宫里的女人也只剩下零零落落的小猫两三只了。

于是不论邀名是希图幸进，抑或真的忧国忧民，采选良家子充实掖庭的奏折已是一道又一道飞进宫了。

对此，皇帝也只屡屡以国困民艰推脱，实则是真的有些举棋不定——他不想辜负将军，但他毕竟是皇帝。

不过闹了这么一番乌龙，皇帝也知道，这事儿是拖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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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皇帝下旨建羽林骑，取从军死事之子孙养于羽林，官教以五兵，顺带给将军加了一个羽林中郎将的头衔。

虽然将军的正式职位是枢密使，多这么一个头衔不多，好歹也是个宫廷禁卫的头头也能代表皇帝的宠信。

但让一位正值壮年战功煊赫的将军去教导一群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怕再怎么说为国羽翼如林之盛，其中忌惮之意也是昭然若揭。

不过将军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毕竟是宫廷禁卫，找皇帝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可方便了不少。

至于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什么的……将军只知道，皇帝如今对自己的信任已是弥足珍贵，实在经不起挥霍——哗变这种事，有一次就已经够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