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收刀退步，就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满脸歉意地双手合十，摆出低头谢罪的架势：“抱歉抱歉，打得太投入，一时兴奋起来了。我不是有意的，你要不要紧？”
奈落一时拿不准该如何回应。从刚刚的战斗来看，珊瑚的力量虽然不弱，但并不足以在这里杀死自己。但是，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喂，不会那么小心眼儿吧？我不是有心的，不能原谅我吗？”珊瑚抬起头，小心地觑着他的脸色，“说起来，你的样子很帅哦，干吗遮起脸来不让人看到啊？”
奈落一愣，随后漫不经心地笑起来，仿佛很开怀的样子，毫不在意自己的一身伤痕和赤裸的身体。然后用典型的，彬彬有礼的反派boss腔调说道：“当然没事，我可不是那么脆弱的生物。那么，珊瑚小姐，可以请问一下，您对我有什么吩咐吗？”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在意的！真不愧是奈落大人！”珊瑚高兴起来，“但是，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啊，我把‘那件东西’送给你吧，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说着，她摸出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托在手心递到奈落眼前。
一支陈旧的木梳？
奈落皱起眉，那上面被一股气息包裹着，应该是那个珊瑚的气。从“壳”里面，隐隐有一种吸引自己的气息在流动、碰撞着，不甘地想从“壳”里冲出来。而且，那些熟悉的黑暗气息之中，还有一丝别的东西……
从骨子里说，奈落一方面谨小慎微，另一方面却也是一个大胆的赌徒。所以，略微犹豫后，他就拿起了那支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木梳。
珊瑚脸上闪过欣赏之色，解说道：“那东西很不安分，所以我没敢接触，直接用灵气包起来了。不过很薄，你很容易就可以打破的。”
奈落依言“捏”碎了那层“壳”，瞬间，铺天盖地的负面气息汹涌而出，同时，里面还有一丝清静的气息微微跳动。被这么多负面情感和记忆碎片冲击，并不是不痛苦的，但这同样是他力量的源泉。
奈落全神贯注，细细地感受着，甚至顾不上防备身旁的珊瑚。珊瑚带着关注的神情看着他，心里却在努力压抑着动手的念头。
刚才的试探已经确认了，他的心脏不在这里。可是，如果在这里让他粉身碎骨，那个心脏重新孕育出的半妖，是否会是另一个妖怪呢？
不，无论奈落，还是后来的婴儿、白童子，甚至是四魂之玉里的曲灵，他们也许有不同的记忆，但只要拥有欲望和负面情感聚合而成的主体，在本质上就不会有任何不同。倒是神乐神无那样能力单一的“残次品”，才有可能蜕变成一个普通的妖怪。既然如此，还不如保留这个被“自己”和“历史”所熟悉的奈落……
良久，奈落终于睁开眼睛，对上珊瑚略带关心的眼神，问道：“是从翠子的山洞里拿出来的吗？”
“嗯，我从那个男人的身边挖出来的。关于他们的渊源，你应该比我清楚得多吧？”
“那里还有别的东西吗？”
“应该……没有了。自从四魂之玉重新出现之后，我很仔细地找了好几遍呢。现在那里虽然还能感觉到瘴气和一点点翠子的气息，不过给我的感觉，应该只是一个空洞了。嗯……不过如果你还想找找看的话，我改天带你偷偷溜进去吧，”
“溜进去？”
“当然。因为你是坏人啊，我总不能大摇大摆地领着你走进去！”
听她那样理所当然地说着，奈落不禁生出一种无法事情无法掌握的焦躁。他嘴上敷衍着：“我怎么会不相信珊瑚小姐的判断呢？”心里却在犹豫――重要的事情他是从来不会说出口，他向来只会静静观察、仔细剖析，因为他从来不相信语言所传达的东西。
――但是，沉吟了一会儿，他还是问了出来，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珊瑚小姐，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珊瑚呼出一口气，平静地和他对视良久，忽然一笑：“知道吗？你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多疑、算计、不动声色。也好，如果我不说出来，你总是不会放心的吧？”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其实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轻易相信呢。对吗？好吧，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收集和净化四魂之玉，然后消灭它。在那之前，碎片在谁的手中对于我来说是没有区别的。现在，我最看好的人就是你和犬夜叉他们，无论你们哪一边收集齐碎片，在我而言都是乐见其成的事。”
“你有如此的自信，在我们使用玉之前抢走它吗？”奈落微笑着问。
“不，我所相信的并不是我的力量。”珊瑚正色说道，“之所以自信，是因为我知道，四魂之玉从来不会实现任何愿望。它是一件魔物，拥有的，仅仅是扭曲和放大人们欲望的力量。”
不等奈落反驳，她又说道：“奈落，其实你应该最清楚不受控制的欲望代表着什么。对于心灵正直的人来说，四魂之玉仅仅是不会造成伤害；而一旦产生欲望，玉就会被污染，让那欲望以扭曲的形态爆发――如此，你还坚持认为，这样的东西有可能实现别人的心愿，带来所谓的幸福和满足吗？”
看着奈落铁青的脸色，珊瑚不禁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如果奈落对玉绝望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不过，也许他一开始就清楚，只是不愿承认而已。在那个故事里，他对碎片的态度近乎儿戏，有时拼命抢回来提升力量，有时又轻易抛弃有如蔽履――比如野狼干头上的碎片，应该已经被戈薇拿到了吧。
奈落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脸上又浮现虚伪的笑容：“珊瑚小姐，能够结识你这样的女性，我感到非常愉快。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合作。那么，我先告辞了。”
看到奈落转身，珊瑚禁不住叫道：“等等。”
“嗯――？”
“桔梗复活了。”她轻轻地说道，“你也许还可以找到她。”
奈落的身体一震，不发一言地离开了。只留下珊瑚，在心里轻轻叹息：“抱歉，桔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