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棋知道,方才四小姐那番话,肯定是已经打动了面前的夫人。可她一个下人,如今除了哀求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希望稍后见到她家小姐的时候,她能迅速将这件事说给小姐听,小姐有所主意就好了。
宁氏听了侍棋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她虽然没有真正下定决心要除掉苏闭月。但是,她这样的想法,怎么也不能流露到苏闭月耳中去。
宁氏眼角收了一下,看着跪着的侍棋心中有了决定。她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神色,让对方钳制住侍棋。
“侍棋,你胡说些什么呢,我和四小姐可都没说过闭月会对苏家不利。只是如今闭月人没了踪影,我们都很着急,你先带我们去找到她。”宁氏先软后硬地补充了一句,“侍棋,你应该还是想再回老坳村看看的。”
侍棋和抱琴都是苏家大爷苏瑞祥亲自替苏闭月挑的。两个丫鬟宁氏插手不进,但她却也将两个丫鬟的家中打听了个清楚。
抱琴是家贫被卖,宁氏找牙婆上门,轻轻松松、单凭几个银钱就把抱琴家中的妹子卖到了自己手中。而侍棋是个孤儿,宁氏早几年没能插手进去。但如今丫鬟年纪大了,心思也活络了,宁氏则终于找到了侍棋的弱点。
侍棋同村的少年郎中可是个痴心人,一直在等着侍棋。尽管侍棋做得隐蔽,可宁氏依然知道她每年为数不多的几次休假出府,就是回了老坳村,去见那等待的少年郎。
果然,听了宁氏的话,侍棋脸色一白,心中绝望到了极点。张郎是她最大的牵挂,他为了她一直不娶,她又岂能因为自己连累张郎?
侍棋垂着头,任由宁氏的丫鬟钳住自己的双臂,心灰意冷地替宁氏与苏陌素引路:“抱琴的同乡王石头摔了腿,她求到小姐面前来,小姐应是同抱琴去看王石头去了。”
侍棋这话说得漂亮,但宁氏和苏陌素都明白这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且不说苏闭月平日是个多无仁善心的人,即便是个有善心的,也万没有为了个下人,不顾自己的清誉的大家小姐。
宁氏同样把话说得漂亮,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同苏陌素攀谈:“三侄女,今夜可真是耽误你休息了。”
苏陌素亦回望宁氏一眼,说道:“大伯母不怪罪侄女扰你清梦就好。”
场面话谁不会说呢。
临近下人房那边,宁氏又刻意同苏陌素说话:“三侄女,这下人房终究有些上不得台面,要不你还是在这边等候,我领人过去就好吧?”
苏陌素明白宁氏的心思,宁氏并不会在这个时刻就动什么小心思,出尔反尔地当面发作。宁氏这话只不过为了逼她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看,且等着稍后的难堪看笑话罢了。
“大伯母,我们还是一同去吧。有些场面,想来大伯母见得也并不少。”苏陌素意有所指地回道。苏府三房之中,谁人不知妾氏最多的就是大爷苏瑞祥。
果然,宁氏听了这话便哼了一声,脸上的伪善也没有那么完美了。她答道:“侄女不怕自然是好的,这种场面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大伯母教导,侄女一定铭记于心。待回京再见大姐姐,侄女一定把大伯母这番慈母告诫一字不改送给大姐姐,以免大伯母担心。”苏陌素不软不硬地顶回去。
寻常妇人若是自家夫婿好色,最喜看其他女人笑话。但这些女人中间一定不包括自己的女儿。
宁氏自然就是这样一个寻常妇人。她听了苏陌素的话,心里一口气便涌了上来。她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指着那近在咫尺的下人房,回头问侍棋:“哪一间?”
侍棋抬起手指向正面第二间。
宁氏也不再同苏陌素斗嘴,大步便迈了过去。她用力一推房门,将房内那不堪入目的画面一下子暴露出来。
下人房不同于主子房,即便是等级高点的奴仆丫鬟,最多也不过是独住一间单房而已。那房中摆设势必十分简陋,那床铺势必是连个床帏都没有。
所以,宁氏、宁氏身后的两个贴身丫鬟、被丫鬟钳制住的侍棋,以及落在后面的苏陌素都看到了那床上的情景。
“小、姐……”侍棋低头便狠狠掐了自己的手臂一下,她只当面前的情景定是幻觉。
两个贴身丫鬟也是脸色惊讶,她们看到床榻上那赤果裸的两具身体,羞怯地立马低下了头。
宁氏和苏陌素是在场人中盯得最死的两个。
宁氏有些不敢置信。
苏陌素亦然。
但比起宁氏,苏陌素心中还多一分轻松。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越是走近这下人房,越是感觉真相近在咫尺,苏陌素的心其实跳得飞快。她与宁氏顶嘴,也是在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她想好了如何处置设计妹夫的苏闭月,却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被设计的花清越。
如今,面前的情景让她彻底松了一口气。
床榻上炙热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一个确实是苏闭月,另一个却不是花清越。
宁氏看了半晌,终于是回过神来,她训斥身后的丫鬟,说道:“还不去把二小姐拖下来!”
真是太不知廉耻了!众目睽睽之下,苏闭月竟然还能继续与个下人痴缠,简直是可耻!可恨!
侍棋又一次鼓起勇气看向床榻上的人。她已经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王石头。
为什么会是王石头和小姐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