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桔_分节阅读_16_厌桔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厌桔_分节阅读_16(1 / 2)

冷叔坚持让我搬到酒店过一夜,我看看家里的凌乱就同意了。去到酒店,房间已经开好,很宽敞的二房一厅套间,里头还有两名长得相当漂亮的女生。

「她们睡一个房间。」冷叔说。「我不方便,但至少今晚要有人陪着你。她们会很安静。」他说著横了两名女生一眼,我看到她们脸上闪过惧色。

我一直隐约知道冷叔是有些势力的,只是不清楚这股势力的范围边界,如今的我也无力去思考、确认或辩解什么,只是点点头,去了主卧房。来酒店之前喝了两碗粥,胃部好受了些,也打电话回报社请假了,我想着还有什么未做的事,念头还未浮起,意识便沉入深深的睡眠沼泽。

第二天一早冷叔陪着我到医院办认领手续。医院太平间阴森冰冷,我看着抽屉似的冰格拉出,白布掀开,母亲苍白的脸仿佛整个往内塌缩了些,显得那么小而干枯,这个给了我生命的人呐。我握住她再无知觉的手臂,眼泪扑扑往下掉落。

办完手续出来,外头是明晃晃的艳阳天。冷叔让我跟他回家一趟,母亲生前整理好了一份遗物。我正答应着,手机铃声响起,电话那头采访主任的声音少有地凝重,只叫我赶紧上网看新闻。

我立即打开新闻版面,上头铺天盖地的大字头条:强.奸案受害者改口!带伤出庭推翻前口供,三名被告改判误伤罪,各缓刑半年及三个月……

我闭了闭眼,太阳底下竟觉得浑身冰凉,一个想法蛇一样从幽暗角落里窜上来,阴冷狡猾,让我打起冷颤。我深吸口气,想给女孩打电话才想起那号码存在私人手机里了。一咬牙,摁下那组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铃声响起,很快转至留言信箱。我挂断,再打,这次直接关机了。「是你拿了我的手机?回我电话。」我咬著牙留言,恨自己这种时候仍说不出偷字。

我回过身跟冷叔说抱歉,晚些再上门。冷叔盯着我良久,才点点头。我便转身打车,径直去了女孩的短租套房,的士上仍是一遍遍打小雪的电话,一遍遍听她愉快的声音:忙紧,有事请留言。那一顿无由来的晚餐,根本不是迟来的告别或者警示,不,这一场表演与自作多情的我无关,她图的只是我与女孩间的那点联系。只是,为什么?

套房内自是不见女孩的身影,我环视客厅,还算整洁,门锁也没被破坏,到房间转一圈,女孩的随身物品都还在,不像是收拾好搬走的样子。我皱紧了眉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总算想起上网调出谷歌云端,翻找出个人通讯录。人脉是记者最重要资产,我一直设定系统自动上载联络人资料到网络硬盘。

翻出女孩电话立刻拨打了过去。关机。不甘心,再打两次,自然还是关机。我深深地调整呼吸,打给当值的采访主任,要到这两天跟这单案件的同事电话,细细问清楚情况。然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握住手机,支住额头。

根据同事听到的风声,不难整理出事情大概经过:女孩前晚到某家餐厅外等人,结果隔壁酒吧冲出一群打群架的人,械斗中受到波及,右腿被铁棍敲断,粉碎性骨折。她被送入医院治疗,今日早上的庭审上便改了口供,一口咬定自己是出于自愿。

我闭着眼睛,一股声音细细钻入脑海——是那晚上女孩一遍一遍尖锐怨恨的哭嚎。那声音渐渐大了,响得我头痛欲裂。我睁开眼,觉得自己出乎意料地冷静,仿佛将情绪统统关入另一个房间,只剩下一个理智的行尸走肉的自己,反反复复地问:为什么?

起身拉开窗帘,天色阴沉沉不知何时变了天捂上一层铅色,我下了决心,一边翻找通讯录,一边打车去了小雪任职的杂志社。的士上一个个电话打出去,任何认识小雪的同行、同学、朋友乃至旧时常去的咖啡厅老板,他们当然无法告诉我小雪的下落,但我知道有些声音终究会透过他们折射到小雪那里,让她晓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这个曾和她传过暧昧流言的人——正到处找她,而且会一直这么寻找下去,直到她出现。

去到杂志社就被前台拦了下来。

我知道夏小雪不在,我说,我找陈副总编。

前台小姐无辜地摇摇头,小声说他也不在。

哦?我倒是有些惊讶,原本只是随口说说,想见一面增加小雪的压力,顺便会会这个由来已久的「情敌」;更大可能是以没有预约或正在开会为由被拒,没想到前台会说他「也」不在?

好。我说。我在这里等著。说著指指接待柜台旁的沙发座椅。

他们,他们出差了,今天不会回社里的。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还是在沙发上坐下来,犹豫一下,终于打电话给冷叔,问他海关有没有人能帮我打听两个人的出境记录。冷叔没多说,只详细问了两人的姓名年龄相貌特征,隔不久便致电来,说两人都没有出境记录。

我于是等著,以前所未有的耐心,脑海一片空白。小雪在耳边呵气如兰,她漂洋过海显得冰冷的声音,她低低哑哑地说着我们糟糕了……阴暗的充斥奇异味道的公寓客厅,女孩凌乱发丝后一双怨毒的眼,她刺耳的哭嚎……小时候母亲手里晃荡的糕点,发烧时她温柔地贴在我额上的手……猛地一阵响雷将我惊醒,我像是魇著了,出了一身细汗。回过神才发觉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在响。

你找我?小雪的声音很沉着。

你在哪里?

那边一阵沉默,隐约似乎有争执的声音。过一会传来小雪匆忙的声音:七点钟,渔人码头。

我挂了电话,借用杂志社的洗手间洗了把脸。不过两三天时间,镜子里的人让我陌生,双目红肿,脸色泛青,而且太削瘦了显得刻薄。我冷冷跟镜子对峙,好一会,以指代梳慢慢理好长发,绑起,将衬衣上的皱褶略抚平些,才走出门。出了杂志社所在商厦大门,天际压着的厚厚一层乌云里滚过几道亮光,过几秒,才传来压抑的雷鸣声,没有风。我看看手表,不到六点。不经思索,直接去了渔人码头。

渔人码头是澳门其中一个著名景点,视野开阔正对着友谊大桥和金沙酒店,再旁边是庞大的主题乐园。夜色沉坠如幕,衬得灯火璀璨流转。码头平台右侧有一拐弯处,是木头搭成的一个小小瞭望台,那里游人总是相对少些,两年多之前,我和小雪总喜欢来这里,并肩将黄昏站成夜晚,看华灯初上。

我抚上瞭望台的栏杆,两年多了,我下意识地不敢靠近这片地方,再踏上来,依旧…不,更加地一无所有。爱情、亲情、事业,甚至那一点自以为可以守护的正直或说正义都离我远去。雨落了下来,无声息地。

「怎么,也不知道带把伞吗?」

头上撑起了一方安宁,我先抬头看看那把蓝色折叠伞,再回过身,看住眼前娇小细致的女子。她的声音还是温柔,仿佛间,我们好似回到单单纯纯的大学时代,没有旁人、事业、恩怨。她把我手臂咬疼了,又取出药膏帮我揉捏,那样温存又心疼地低声说傻瓜。

我忍住了由心底冒上来的酸楚,因为那股酸楚眼见着就要化为只有在亲近人面前才会显露的委屈。还没开口,小雪却截住了话头。

「对不起。」她说。「我太了解你的性格。如果有一丝半点别的方法,我不会出此下策。」

我退后两步,退出她伞下的范围,带着距离看她。原来我是带着侥幸心理的,著了魔地找她,原来是为了给她机会辩解,让她告诉我这只是误会,偷走我手机的另有其人。我闭上眼,笑自己傻。

「为什么?」我竭力挤出辗转反侧折磨着我的疑问。

小雪摇摇头,将手上的伞凑近我几分。「已经不重要。伤害已经造成。对不起,真的。」她又摇摇头,眼泪滚落下来。「我只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你不会原谅。」

「是为了他吗?」忽然间我的脑袋一片澄明:财务局的官员,财经杂志的副总编,多么容易就能搭上的关系,如果他从小雪口中知道了我,又知道我是第一个抵达现场的人……或者有人说起见到我带走了那女孩……是吗?去到最后这一切不过是个顺水人情?为了让男友步步高升?为此不惜践踏我的尊严,我小心翼翼守候仅余的一点信仰!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雪的声音有点慌乱,「他,他也是迫不得已……他儿子……」

「我母亲去世了。」我打断她的话。「就在你取走我手机那晚。我甚至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雪抬起手来,抚上我的脸,我才知道自己流了眼泪。

「滚!!!!!」我吼了一声,挥开她的手,那点施舍的嗟来的怜悯我不要。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