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达成，两人先后离去，孤独的墓碑前，空留皎洁的月光稀稀落落地洒下。

古树后，缓缓走出一个白色身影，莫连忧月一直都躲在这朱古木后面，刚刚他们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在了她的耳中。

她定定地站在墓前，美丽的眸中泛着晶莹的泪光。捂住胸口，她感到心头阵阵疼痛，不是为慕容云的无情，而是为哥哥的牺牲。因她，哥哥已经牺牲了很多，如今他又要用他的一切来换取她的幸福，而她又能为哥哥做点什么呢？

“你的心痛病又犯了？”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这荒凉的墓地中，听来让人毛骨悚然。清冷的月光下，萧条的古木旁，立着一个黑衣人，面罩脸谱，咋看之下，很容易让人产生见鬼了的感觉。

忧月仿佛早已知道有人要来，或者可以说她根本就是在等这个人的出现。

沉默一阵，她苍白的薄唇开始微微张合，“我就要嫁人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清冷的声音从她嘴里传出，在萧瑟的墓地上空渐渐散开。

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杀谁？”简短的两字，却道出了无尽的冷意与阴森。

“莫连晋！”风淡云轻的三个字从她嘴里吐出，完全不带一丝犹疑，仿佛她要杀的这个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没错，无论是为了哥哥，还是为了慕容云，莫连晋都必须要死，这是她毫不怀疑的。

“好！”毫不犹豫的应声，黑衣人缓缓来到她的身边，立在墓前，黑白脸谱下，仅露出一双幽深的黑眸，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眸中似是有一片湿湿的雾气。

每年的这一天，这个时辰，他都会来到这座墓前，因为这里埋葬着一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六年前，他在这里碰上了形单影只的她，看到她的一刹那，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几乎都要以为那个已经死去十几年的她复活了。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她是谁，她，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所以，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无论我的要求有多刁难，你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忧月幽幽的话声响起，这是她多年来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今夜，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提起这个问题。

黑衣人的双眸瞬间黯淡无光，眸中的湿气更重，他该怎样回答她？难道他要告诉她，他就是那个害她母亲名节扫地、被打入冷宫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要告诉她，她，极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

他该怎样开口？许久，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注意，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先前更加沙哑，“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随时听候你的差遣！”说罢，默默地转身，离去，“因为这是我欠你的，也是欠你母亲的！”

转身看着他离去的孤独背影，忧月的心中升起一股悲情，或许，是因为同样的孤独，她的心才会如此。“这是我最后的一个要求，就算你以前真的欠过我们什么，这些年，你也已经还清了。”

黑衣人离去的身影顿了一顿，她真的不再需要他了吗？心中的悲凉油然而生。是啊，她就要嫁人了，以后，就该由她的丈夫保护她了，真的不再需要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来保护了。

“你的伤已经差不多复原了，只是你要切记，以后不可过多消耗真气，每一次运功，你的内伤就会加重一层！”这是他离去前最后的叮嘱。

也许，他真的可以放心地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了！没错，十八年了，是时候找那个人清算一下当年那笔血仇了。

莫连忧月静静地立在母亲目前，隐于心中六年的疑问充斥心房，那个怪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他会无条件地接受她的各种要求，从不有一丝迟疑？为何他会说他欠她们母女的，他究竟欠了她们母女什么？

六年前，哥哥被放逐出宫。那年的清明，也是这样一个月黑风高夜，她独自一人偷偷来到这里，在这里她第一次碰上了那个怪人。

从此，她的生命轨迹就发生了改变，而江湖与朝野也从此不再太平。

没错，她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哥哥讨回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