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树林可谓名气远扬,颇有规制,冬暖夏凉。林中异香扑鼻,鸟鸣悦耳。林中还有一湖,此湖水据说千年无波,万年不兴,但却始终澄澈宁静,深邃悠远,在日间如白玉剔透平易近人,在黑夜中却如冥海茫茫,似乎有怪兽要从其中一跃而起吃人入腹,另人胆寒。且据说每年到了夏至和冬至,湖面上空总会有紫光乍现,将整片树林照得鬼气缠绕,让人不敢靠近。当地百姓每每提及此,无不感叹“玄乎玄乎”,故久而久之,其名便为玄湖。
左丘颉和墨枷城府尹走在前边,常广、铁正及数名护卫走在后头。一行人有说有笑,谈论着当地的风土民情,十分和谐。
一行人步行至玄湖面前驻足观赏,府尹开始给左丘颉讲述玄湖的奇闻异事,渲染了极其诡秘的气氛,而左丘颉不温不火,听得似是很细心,嘴边还带着一丝看似怀柔仁君的微笑。
一切如常,观景听闻,其乐融融。
不对劲大概是从地下开始的,起初以为是地震,继而土破人出,吓得那在讲故事的府尹变了调要尿裤子。那泥尘溅起,让人晕了眼,地底下钻柱的那些人目的不言而喻,从那些扬尘中破出一条杀路,直指左丘颉要取命。
常广立即反应过来,飞身上前瞬间止住了两个人袭击并挡在左丘颉跟前。而玄直也上前执剑迎战,却始终不敢使出真功夫。他看着这几个家伙的装扮,一律是漆黑的,手拿的武器竟是罕见的长勾,末端的尖利可穿破人的咽喉致命——玄直从未听说有何门派使用这种武器,故也不好推断是否为武林正派所为。眼下的事情是要阻止这次刺杀,决不能让他们得手。
常广见他加入战斗,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带着左丘颉向外撤退,而玄直和几名护卫在这一头也极力拖住刺客。这些刺客自然知晓他们的目的,便更卖力地拼斗起来,那长勾被他们使得炉火纯青,好几次险些将左丘颉的衣袖撕破。
玄直见状便来到左丘颉和常广这边助力,却也未能见效过多,看来这群刺客的功力也不浅,这不禁让他心中疑惑更深。
不知不觉中,战斗圈已然在玄湖之上。
玄直额头上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却又不能使出真功夫,但又不能遂了这帮人的意愿。此时此刻,他不仅在怀疑,自己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莫非最终的目的不都是让这个人死去吗,为何......
就在他分神之际,一长勾如疾风从耳边呼啸而来,袭向左丘颉。玄直一惊,大叫糟糕,但常广早已快胜闪电地拉开左丘颉,但那长勾的速度也是快得令人发指。
叮。
长勾恰勾住了左丘颉右手手指上的枫戒,生生卡住。
玄直下意识地便一剑挥下要将这长勾劈成两段,但那人反应更快,旋身一转躲过,而后用力一拉便要将左丘颉拉来。
玄直还想迎上去,却看见四周又有刺客要上前包夹,不得不先将其他人引开,于是使出浑身力气将其余的刺客的攻击悉数化解。
此时常广一手运气前推将那人的真气封住戾气制止,而后正要将那长勾化作碎片,谁料那人竟然仍有余力,狠狠一勾,左丘颉霎时感到指尖寸断,痛得惊呼,扭曲了面容。
但还没等那人多做动作,便被常广的一掌打得肋骨撕裂,胸腔爆破,内部发出内脏骨髓崩塌的声音,直直向后飞去——但这刺客可谓疯狂,临死之时依旧手紧攥长勾,竟生生将左丘颉指上的枫戒拽了出去,在空中极速划过,而后犹如流星陨落般坠入湖中,发出悦耳动人的叮咚之声。
沉淀,消逝。
“不——!!”左丘颉忽然情绪大起,发疯般地要挣脱常广要坠入湖中般。
“陛下使不得!”
常广急了,眼见的其他刺客虎视眈眈地要扑上来,那赤红的双眼,恨不得要用长勾将左丘颉脖颈隔断。他用力将左丘颉拽住护好,以眼示意玄直和其他的侍卫,随后怒喝一声,只见树林中霎时狂风大作,群叶翩飞,他便趁机双足点气圈,飞身离去。
而玄直和其他护卫也趁着常广布下的这一迷雾弹撤退。
☆、往事回首
【露丛轩】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轩外是茫茫细雨,江南的雨很细很柔,很密很斜,打伞也不能阻挡那揉入空气的雨滴。
露丛湖典型“一湖一岛,三山仙海”,露丛轩便独立于湖心,用九曲木桥头步步连接着岸边,拂面垂柳,浸水蒲苇掩映成趣。阵阵夹着细雨的风灌入四面通风的露丛轩,吹起帷幔珠帘,湖中缕掠涟漪。
如此雨夜,轩内只有微生逆与安伊二人。二人自早上出来游玩城内名胜,如今被细雨困在了露丛轩。
一人一坛酒,潇洒快意,不知不觉那酒坛有些见底,外边的雨势也渐渐加大,雨帘拉开。
“我爱慕溯回。”安伊突然道。
“是吗?”微生逆勾唇笑道。
“只是我不配。”安伊表情痛苦道。
“我怜惜伊儿。”微生逆貌似深情道。
“怜惜......”安伊有些惊讶,从未有人对自己说过“怜惜”二字。
“我只想尽我所能让伊儿站起来。”
雨落湖中,捉影无果。
“我不值得。”安伊眼角划出清泪。
“伊儿对我来说何其珍贵,我舍不得。”微生逆轻柔地拭去安伊的泪水。
安伊表情有些震惊,心底深处泛起一丝犹如暗夜清风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