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樊悦海被烦怕了,对着余木槿就说:「若妳能戒掉陈承,我可以考虑考虑到底要不要戒烟这件事。」
不用说,这话余木槿一听,立刻就站起来,力道之大还不小心让无辜的椅子往后倒,然后她瞪视着樊悦海,后者面无表情的回视,之后余木槿拿起她的包,甩门离开。
两人再见面是一个星期后的大半夜,那天樊悦海值完小夜班,刚返家洗完澡出来门铃忽然骤响,在樊悦海纳闷的思考这时间会是谁时,门外站着的人不耐烦的拍打门,顺带大吼:「樊──悦!快滚过来开门!」
门刚打开,一阵浓浓的酒味就朝着樊悦海扑鼻而来,儘管她再如何百般无奈的叹长气,还是伸出手搀扶着连站都能歪七扭八的余木槿。等将余木槿安顿好在沙发上,顺便倒了杯水在她面前,樊悦海才开口:「怎幺了?」
自从进门后就始终沉默着的余木槿窝在沙发里低着头依然一语不发,久到樊悦海以为她是不是睡着了,才听到她小如蚊蚋的声音说:「……我……」
「什幺?」
余木槿将埋在膝盖里的头抬起来,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樊悦海,颤抖着声音又重複说一遍:「我戒不掉……」
对此樊悦海只是点点头,蹲下身,环抱着余木槿。余木槿靠在樊悦海的颈肩上哭着连话都说不清楚,甚至到了最后还哽咽着说不出任何话来时,樊悦海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然而她仅仅只是怀着内疚的心情安抚着哭到喘不过气的余木槿,没有为此说过一声抱歉,到了这种地步,谁还想听道歉。
事后哭肿双眼的余木槿佯装什幺事都没发生,并绝口不提。偶尔樊悦海挺佩服余木槿装傻的能力,而更多时候,她心疼这个平时软弱到过火的女孩。
「好饿啊──」余木槿大喊,她刚洗完澡还没踏出浴室,樊悦海就先听到她对着自己问道:「我们要去吃啥?」
樊悦海听着余木槿靠近的脚步声,随手将那根快燃到尽头的菸熄掉,说:「随便,都好,叫上陈承?」
余木槿默然数秒,然后摇头,「他最近赶稿,编辑催得紧,就算了吧。」
后来对于吃什幺这件事,原本还囔囔着肚子好饿的余木槿却是兴致缺缺,到了最后她们两人反而是各自窝在沙发一角配着电视吃起加了蛋的泡麵。
其实用膝盖想樊悦海也知道大概又跟陈承有关联,每次能让余木槿上一秒置身于天堂的心情一下子坠落至地狱也只有陈承这号人物有这幺大的本事。可她不知道这回陈承又干了什幺事,她回想陈承最近的行为举止也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说,到底为什幺一个人可以牵动另一个人的情绪呢。这个疑问,每次樊悦海都在心底无声的问着整颗心都随着陈承起伏的余木槿,也问着自己,可从来都没有答案。
「其实,陈承最近似乎好像可能跟谁在一起了。」
「蛤?什幺?」樊悦海吃惊的扭头看着直视前方一本正经的余木槿。她都有些被余木槿给弄糊涂了,到底是自己喜欢了好多年的人,怎幺讲起来,这幺的轻描淡写,像是在说着「加蛋的泡麵果然比不加蛋的泡麵还美味啊」这样的随意自然。
然而儘管余木槿是用着在平淡不过的语气谈论着陈承,内心却早已经将这个日前得知的讯息反覆咀嚼反覆难受了好多遍。可能在难受到了一个无法附加的地步后,反而更能平静的对待这件事。即使,她看着电视,却是透过它想着他。
余木槿回视着明显不相信方才自己所说的话的樊悦海,说:「什幺什幺?」
樊悦海倒抽一口气,皱起眉头,带点激动的语气道:「蛤?所以说妳怎幺会认为陈承和谁在一起?从哪个角度看出来的?他跟你说的?还是哪个不识相的白目说的?」
「不是我认为,我才不会认为这种事情!」
「所以呢?不然呢?」
「前几天上班时,一位平时和陈承交情满好的男老师趁着陈承不在位置上随口跟我提到的。」原本还平静地解释着的余木槿,说到最后也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我比妳还不相信啊!妳别跟我大声囔囔,我耳朵难受!」
接着一片沉默。
沉默过后樊悦海伸手强行将余木槿的脸扳过来,注视着她已经浮起一层水雾的双眼,一字一字清晰的问:「所以呢?所以妳向陈承验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了吗?」
余木槿摇了摇头,同时,眼泪也被她晃了下来,滴到樊悦海捧着她的脸的手上,分明只是温热的,却彷彿灼烫了她的手。
「去问啊!妳这样根本是庸人自扰!」
「可我怕……」
妳怕什幺?差一点樊悦海就要顺着趋势这样问出口,可在準备脱口而出的那瞬间,从余木槿的双眼中似乎明白了为什幺。
而她无法对此给出任何保证,无论怎幺说,似乎都像辩解,像不必要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