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顺胸口对自己说:就当是一个很完美的结束。
然而刚结束了一天,居然又碰见了奚岳岑。
“我来办手续,想起你今天正好上班,就过来找你,”奚岳岑嬉皮笑脸地说,“这是我小姨旅游带回来的,据说安神助眠特别好,你晚上不是老醒么,可以试试。”
林错抱着资料等电梯,周围人多他也不好意思下奚岳岑的面子,“不用了谢谢,我最近好多了,你留着自己用吧。”
奚岳岑见他肯跟自己说话,特别满足,“我用不着,专程给你带来的。你留着备用也行,或者带回去给你爷爷奶奶用。对了,我下个礼拜就比赛了,你来观赛吗?是周六。”
林错继续推拒:“抱歉,我周六有事,祝你比赛顺利。”
奚岳岑心知是推脱,又不能强硬地逼他来,只得失望地说:“啊……我本来想着大学城的樱花都开了,特别漂亮,花期又短,还想带你逛逛呢,说不定还能给点写作思路什么的……”
林错抿出一个浅笑,“谢谢。”
话音刚落电梯就到了底,对面跑来一个胖小伙,一笑脸上肥肉都堆起来,“林哥,我来帮你拿。”
他边说边抢过林错手里的一摞纸质材料,话里的亲热劲儿听的让人颇不是滋味。
“这是……?”
“你好!我是林哥的搭档。”小伙自我介绍道。
“哦,新来的啊。”
说起这个,小伙乐得嘴巴都能咧到耳根,“是,大前天来笔试的,听说这家公司每次招聘,周期特长,好几轮面试,我运气好,过了笔试就被喊来直接上岗了。您是?”
奚岳岑翘起嘴角,邪邪地一笑,“我是林错的前搭档。”
小伙眼睛一亮,“是奚哥吧?早听说咱们队之前有个大帅哥,可惜辞了。”将资料放上车后,小伙从驾驶室拿出一瓶满壶的枸杞茶,递给林错道:“林哥,这是我自家种的枸杞,特别天然,品种更是没话说,我看你老是喝枣茶,这个能换着喝,营养价值高不高不知道,但肯定有。”
林错知道他是要感谢自家这两天给他大体介绍了公司和车队情况,也就不推脱,笑着接下了,“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走吧。”
奚岳岑明确心意后第一次见到林错,眼馋地不得了,恨不得挂在林错腿上,可他却不拿正眼瞧他,还显得跟那胖小伙处的开心,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站在车下,仰头望着系好安全带的林错,可怜巴巴地问:“你真不来看我比赛么?不会很枯燥的,你的新小说不是还想带点这方面的内容,正好可以大体了解一下呢。”
“谢谢,我可以直接看科普读物。”林错大力关上车门,等着胖小子发车。
引擎声响起,奚岳岑急道:“我还忘了说,我们的指导老师,是个女的,叫庄子兮!”
林错一听那名字,猛地转头惊恐地看向奚岳岑,手不自觉握紧了把手。
“就是……就是和你长得很像的庄子兮……”奚岳岑越说越小声。
这段时间他向吴里诚和其他前辈打听过庄子兮,还查询了网络资料,但大多止于她上大学开始的情况,而且庄子兮考上大学那年已经23岁,这并不常见,本科毕业后硕博连读,毕业后去了牛津继续深造,遇见了现在的丈夫,后回国在帝都教书,今年刚被聘到东财。奖项、头衔和论文比比皆是,却找不到渠道往前追溯。
庄子兮今年43岁,如果她真是林错的母亲,那算起来她18岁时就生了林错,可偏偏这时候的资料又找不到,奚岳岑联系了一个在外省体制内任职的朋友,想请他帮忙查一下,不过最近出了点差错,结果慢了些,只知道庄子兮的确曾在十三年前,独自一人去过五木省世安镇,那是林错的家乡。
想来应该不会错,奚岳岑没能等到确切消息就告诉了林错。
过年的时候林错路过镇上面馆,团圆的日子里面馆也歇业了,他在门口站着,愣愣地盯了一会儿门口的木招牌,这招牌几十年都没换过,油渍染黑了木板,深一块浅一块,老板娘偶尔会拿着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抹布去擦,可怎么也擦不回原来的样子。
他最喜欢那里的乌鸡面,配上一碟老板秘制的萝卜头,撒上香菜沫,再淋上两勺麻辣酱和一勺半的醋。他吃着吃着就会想,不知道庄子兮是不是也喜欢乌鸡面。一口喜欢,一口不喜欢,看最后的那一口到底是什么,他在这吃过好多乌鸡面,每次都吃出不同的结果。
千千万万对于母亲的好奇和埋怨其实都不重要了,他双手捧着面碗只想着这一个问题,只想要一个答案。
“周六……什么时候?”林错轻声说。
“下午。下午我在校门口等你。”奚岳岑准备回去再催一催,好拿个准信,虽然是八九不离十的事,他们长得那样相像。
林错不确定地说:“我看看,有空就来。”
他捏着把手,眼睛盯着窗角某处,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后悔十三年前的错失,因此无论真或假,都想了一个心愿:至少我曾直面内心,并为此努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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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文摸摸大~
#林错只是转不过弯儿来,奚岳岑又太会捏他软肋,追妻之路还是很有希望滴~
第二十四章
从林错家到大学城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林错腿上放着笔记本斜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已经雕刻完美的蛇型小木雕,一会儿摸摸蛇头,一会儿捏捏蛇尾,一会儿思考要不要动刀再把蛇腹修一下,一会儿又偷瞄墙上的挂钟……
已经十二点半了。奚岳岑昨天晚上发消息说比赛两点半开始。
电脑早就进了休眠状态,林错只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最近睡眠质量极差,哪怕天气已经渐渐转暖,他一夜总还要惊醒两三回,昨夜更是只睡了三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