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赟城说:”阳光新村这个项目市里早有规划,那的房子已经很老很旧,市里早想在那里建个大型的公园,我们莫氏不过是得了一些边角料造几幢联排别墅而已,拆迁不属于我的职权范围。至于你们,市里也造了回迁房安置你们。你女儿的死,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没关系?”保姆气愤地说,”如果不是你们姓莫的要我们的土地,如果不是你吩咐他们强制拆迁,我女儿怎么会死!””阿姨,我说过了,地是我们拍的,可房不是我们拆的。”莫赟城皱皱眉,”请你把话说清楚好么?””好,好!你是要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净净的吗?好,好的很啊!”保姆气得满脸通红,胸脯时起时沉,缓缓道来,”两年多前,村书记一家一家地走访,开心地告诉我们这里快拆迁了,我们要住上大房子了。一开始我们都很高兴,做了一辈子农村人,和种田打了一辈子交道,终于可以翻身做城里人了!可是有谁知道,拆迁政策一出来,我们都傻眼了。他们只补给我们每户二十万,还要我们在三个月内全部搬出。二十万,在金州这个大城市能干点什么?我们算了一笔账,如果选择回迁,虽然回迁的价格是比市场价便宜一半,但也还要倒贴好几十万。如果选择拿钱,两年前的金州房价均价都已经是一万以上了,这二十万能买几个平方啊?而且,过渡期还要租房,一个月起码一千。再怎么算,我们都是亏的啊!”
保姆停了停,缓了口气。众人都趁这时朝莫赟城看去,莫赟城的脸绷得很紧,没有一丝血色。张老头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气,也不知这声叹息是何用意。
筱筱瞧了瞧莫赟城,牵住他的手用力地一握,他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她,笑了笑:”相信我。”相信我,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筱筱知道他的意思,坚定地朝他点点头。
所有人都不说话,等着保姆接下来的故事。缓了口气后,保姆又说了起来:”大伙一算这个账觉得太亏,商量了下派了几个代表和市里的人说,可是没用,推土机还是进来了。大家都气愤得不得了,说什么都不肯搬。可那群都是土匪王八啊,竟然硬来,干脆一口气推倒了带头人的房子,还压死了那家的一个老太太啊!真是作孽啊!可怜的老太太啊,当时在家里做饭呢!这事搞大了,下了很多当官的,可为什么你们姓莫的就没事?他们说,拆迁公司和你们姓莫的是远房亲戚,是不是有这回事?”
她问的是莫赟城,眼神咄咄逼人。
莫赟城沉了沉气:”是,可是……””你终于肯承认了!你们这些吸血鬼啊!”保姆捏紧了拳头。”可是,”莫赟城说道,”那件事确实是拆迁队处理不当,当时也处理了很多人,坐牢的坐牢,赔钱的赔钱。这些事好像和你女儿没有关系啊!””好,现在我就说说我女儿,瑶儿。瑶儿那时在读大学,暑假回家正好赶上大家拒绝搬迁。瑶儿长得很漂亮,又能歌善舞,暑假在家的时候为了帮我减轻负担,每天一早出去做兼职教那些小朋友唱歌跳舞,有时候很晚才能回家。有一天,我做好了晚饭等她回来一起吃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我那个着急啊!可是……”说到这,泪水如洪水狂泻,哭得撕心裂肺,令在场所有的人心中酸楚无比。”阿姨……”筱筱凄凄地唤了一声。
保姆大哭了一阵,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摸着黑出去找瑶儿,找啊找,一直找到村头,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了我的瑶儿……那群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这么对瑶儿!我的瑶儿啊,从那次起就疯了,书都读不了了,还有一年多就能毕业的呀!我可怜的女儿啊,没多久就吃安眠药自杀啦!啊!啊……”接着又是一阵嚎啕大哭。”要不是你们这些无良的开发商,我的瑶儿怎么会遇到那种事,怎么会自杀啊!都是你的错!”哭喊着朝莫赟城冲过来,袖子里藏了一把匕首。
张老头一个箭步飞奔过去,眼疾手快地夺过她的匕首,扔在地上,说:”你是很不幸,但你女儿的事纯属意外。与其让你女儿死后无法安息,不如放下恩怨情仇超度你女儿早日投胎转世。”
保姆朝张老头呵呵一笑,这一笑,笑得他心里直发怵。忽然,胸口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指着保姆,惊道:”是……是你?””是我。”保姆阴阴地一笑,”是我每天在你的酒里下毒。”
什么!众人又震惊了。”什么……什么毒?”张老头行走江湖几十年阅历广博,但偏偏低估了这个名不经转的小保姆,真是失策,到底还是不可过分信人啊!”‘秋日胭脂’。””秋日胭脂!”张老头瞪大双眼,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秋日胭脂无色无味,你没发觉也很正常。每天摄取一点,慢慢地积累到一定程度,你浑身的血就会被秋日胭脂这种小虫吸食光,最后变成一具木乃伊。””你!……”张老头满头大汗,体力不支,两腿一软就要倒下去。
莫赟城和筱筱及时搀住了他,他有气无力地说:”是……是谁派你来的?”
Chapter60
保姆冷冷一笑,傲慢地一偏头。
大志火了,一步上前擒住保姆,没想到两个黄毛也一同过来了,三个大男人擒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姨,妥妥的。大志看看胖黄毛:”早上不好意思啊!”胖黄毛摆手:”没事,兄弟你也不容易!”一句话说得大志心里暖洋洋的,同时也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感。”老不死的,快把解药拿出来!”瘦黄毛捡了落在地上的匕首,用它指着保姆的脖颈,拿出当年给人讨债时的架势,威逼利诱道,”如果你不拿出来,呵呵,就别怪我一刀下去了!只要你肯乖乖地把解药给我们,我们就放了你。快!解药!””无药可解。”保姆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又惨淡一笑,”杀了我更好,这样我就能和我的女儿见面了!””老不死的,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把我当病猫了!”瘦黄毛火了,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保姆头晕眼花。
大伙愣了,胖黄毛却偷偷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保姆吼了起来:”你敢打人!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呸!”瘦黄毛往保姆脚边吐了一口唾沫,凶狠地说,”你再骂,骂啊!老不死的做了这么多坏事还冤枉你爷爷我撞死人,他妈的还敢给你爷爷顶嘴!想当年,你爷爷我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讨起债来那是一讨一个准,哪怕他再赖皮再狠最后都得乖乖地把钱双手奉上。你个老不死的,信不信你爷爷我现在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瘦黄毛的样子,凶狠如狼,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死人似的,这着实把保姆吓唬住了,只恨恨地看着瘦黄毛,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借着这气势,瘦黄毛又厉声吼道:”你他妈的把解药拿出来!”
这一声吼别说是保姆,就算是莫赟城他们也着实被吓了一跳。
保姆颤了颤,很明显是吓住了。一开始她一动不动,好像在犹豫什么,慢慢的,她的手伸进围裙里面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手。
瘦黄毛扯开她的围裙,竟发现围裙里竟然缝了一个暗袋,瘦黄毛二话不说,强盗似的伸进袋子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来。”老板,接着!”他说着把小瓶子抛给了莫赟城。
莫赟城接过瓶子,打开瓶盖,顿时一股恶臭味破瓶而出,他忍着恶臭把瓶子拿到张老头面前:”老人家,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解药?”
张老头振作地坐起来,颤抖的手握住瓶身,仔细地闻了闻:”是的。”说完,将瓶中的东西仰头饮下。然后,盘腿打坐,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他的头顶,一股股紫黑色的烟雾袅袅升了起来,而他的面色,也渐渐地红润了。”老人家,你觉得怎么样?”莫赟城问。
张老头把体内最后一口黑气从口中缓缓呼出,睁开双眼:”毒已经解了。””那就好!”筱筱兴奋道。其他人也是松了口气。”啊……”还没开心多久,却见张老头吐出了一口鲜血。”老人家!”莫赟城急得大唤一声。
张老头直直地看着保姆:”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保姆一阵冷笑,眼中泛起了骇人的杀气,她的手缓缓抚上面孔,嘶啦一声,撕下一张□□,露出了她的本尊面容。这是一张逆生长的脸,面容姣好,但是,在这张几乎完美的左脸上,却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莫赟城和筱筱皆是一惊,而接下来她的话更让他们背脊透凉:”张老头,你刚才喝的,确实可以解秋日胭脂的毒,可是,另一种毒渗进了你的体内,这种毒,不会要你的命,只会让你的能力一天天地减弱,直到死去。哈哈!””老不死的!”瘦黄毛恨得牙痒痒,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保姆呵呵一笑,朝瘦黄毛甩去一个阴冷的眼色。瘦黄毛一怔,心里凉了半截。”你是霍家的女子?”张老头说,”可为什么……””你要问我为什么没有和霍家人住一起?”保姆说,”其实你儿子不也一样?不想承担家族责任,为了各种各样的理由隐姓埋名,离家出走。而我当年是为了一个男人,背叛了整个家族,后来男人死了,我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日子。本来生活得很好很满足,可是两年前发生了那种事,瑶儿离开了我……””两年前的仇恨,为什么两年后才想到报复?”莫赟城问。
保姆依旧仇恨地看着莫赟城:”当时我也以为是意外,还整整以为了两年!我是有多傻啊,白白地浪费了两年时光!直到最近,瑶儿的魂经常在我梦里出现,她向我哭诉,说她死不瞑目,要我一定为她报仇!然后,我弄死了那个小保姆,化装成她的模样,顺利地接近莫赟城。呵呵!”
张老头立刻提出质疑:”你女儿两年前就已经让人取出魂魄变成了走尸,怎么还会向你托梦?另外,这一连串的动作单凭你一人根本无法完成,还有谁在背后指使你?你女儿又是谁将她唤醒变成走尸的?据我所知,只有霍家的男人才有这个能力取魂把人变成走尸,女人是没有这个能力的。””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她答得很快。”不对。”张老头试探地问,”霍宇?”
她的眉头微微一动。”你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张老头叹气。
她惊讶地张张嘴:”什么?”
张老头说:”给你托梦的根本不是你女儿,而是霍宇,他的目的就是激起你的仇恨,利用你来对付我们。我可以大胆的猜测,两年前取走你女儿魂魄的也是他!””什么……”她的脸立刻变得苍白,”不会的,不会的,我们都姓霍……””你一个背叛家族背叛使命的人,你以为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家族会宽容你?”张老头说。”什么……什么……”她一下子傻了,傻笑了一阵后又流下泪来,”你们好狠……好狠……””哎!”张老头长长地叹气。
她忽然傻笑着问张老头:”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宽容你儿子?哈哈!”
张老头一怔:”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我儿子……””哈哈哈!”
******”里面的人,你们已经被警察包围了,请你们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胖黄毛紧张地说:”警察来了!”和瘦黄毛对视一眼后提出疑问:”警察怎么知道这的?又是这个老巫婆告密的?””不是我!”保姆立即否认。”妈的不是你还会有谁?”胖黄毛怒瞪她,急道,”怎么办呀,警察来抓我们了!”
张老头说:”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莫赟城也正有此意。于是,一伙人打开大门,陆陆续续地出去了。外面,停着好几辆警车,警察们一看到他们就冲上来押他们走。”等一下!等一下!”莫赟城甩开两个警察的钳制,跑上前去,”我们有证据证明那女孩的死与我们无关!”
为首的警察睥睨着莫赟城等人,丝毫不理会莫赟城的诉求,而是命令手下把他们全押进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