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公主剁了你的手!”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已经接受用“你家公主”替换“我婶婶”。头一回说你家公主的时候,关宁自己都觉得腻心,但仔细想想,人家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名正言顺的公主。
“啊,你把她想得那么凶残,我等下就告诉她。”比起脸皮,关宁比这位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灵魂共同体要薄了一点点。
过年之后,明明堂的生意莫名火了起来,在提高整体价格之后更甚,玄明百思不得其解。问了一位富裕人客,他婉转表示,从别处听说玄明为『大人物』家避了一凶,他希望玄明在他有疑惑的时候能为他指点一二。坊间流传失真,玄明哭笑不得,她越是否认,别人越以为确有其事,连连说钱不是问题。
玄明无法,求助于许唯,说是求助,一开始倒是问罪。说好的保密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多多少少总能嗅出点什么。以后遇到就别否认了,人家要给你钱,你就收,定期给看个气色、给人家公司看看风水不就好了。人家求安心,你玄明大师就帮人家定定心。不是满脑子就想多赚点钱嘛,笨得跟猪头一样,还是死猪头。”
这是年后许唯第几次骂她死猪头?玄明记不清。你能指望死了的猪头有多聪明?她都替猪头叫屈。但她不敢顶嘴,以前关世云骂她的时候,她回敬地理直气壮,尽管常落于下风。可自从大年三十的晚上给许警官挂了电话之后,在许警官面前,她都有些弱弱的。就是这伏小做低的样子,还要给许警官说死样怪气。
“我妈不愿意我和那些人多来往。”昨天刘半仙提到这事,言语里透着担心,生怕玄明沾上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你妈还让你结婚生孩子继承算命大业呢!”
玄明捂脸,她无言以对。过去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许警官呢?
死了,给她气死了。许唯是这么回答的,若不给她气死,怎么还会搭理她,现在的许唯是许唯二世。
许唯二世只和她谈工作。那个租房子的王鼎成音讯全无,这名字算不得常见,但许唯有印象。她忽然想起来曾有朋友提过,他们那里开发商造房子,挖土的时候挖出一座古墓。墓边有一尸体,原本以为是古尸,谁知是现代人,墓基本被盗空,没有找到墓主。根据墓志得知,墓主叫作王鼎成,唐朝人,他的父亲是个大官。王鼎成死得很早,没有想到相关的记载。
国际刑警组织的资料显示,美国发现的两具尸体,一具符合案件特征被剥去头皮,一具不符合,但是两具尸体埋在一起。异常通常意味着例外,例外代表意外,意外多是可以突破的契机。从资料看来,两个被害人之间除了在一个城市之外几乎没有交集,一个是商店里的营业员,一个是留美的学生。女学生的同学有几个在国内,其中有一个怀疑她的失踪是谋杀,许唯打算找她们聊一聊。
☆、第五十二章thislove
方从文穿着解开的衬衫裸着双腿从沙发上起来走向浴室。方才就在此处,有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极为癫狂。以至于此刻她整个身子慵慵懒懒。和身体明显相反的是她的情绪,不可不谓之糟糕。
糟糕透顶。
下午在图书馆的讲座上见到关宁,猝不及防又着实欢喜。散场后,方从文需要为读者签名,还有些热情的读者要求合影,她以为关宁已经走了,她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线,毫无犹豫地离开。
曾有期待,则伴随有失望,想见她么?
无时无刻都在想。
只需要张一张口,喊一声,关宁便不会离开。方从文微微张口,话到嘴边变成了对近旁读者的感谢。
听云锦说,关宁最近不太愿意回家,方从文大概能猜到原因。年后,刻意没有和关宁联络,但是她的行踪消息一直未断。自从云锦带着惊天的消息出现,和方从文的关系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尽管彼此不再是邻居姐姐和邻居妹妹的关系,两人在岁月中也有许多改变,但丝毫未见生疏。初见时的尴尬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昔年互相关切的情谊。
作为一个母亲,云锦已做到了能做的全部,换做是别人的妈一定早早与朋友绝交,让自己的孩子和对方分手。云锦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像她说的那样,她们的事情属于她们,她不管也管不了。和方从文提到关宁,纯粹站在母亲担心孩子的角度,母亲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的时候是不是吃得饱穿得暖,尤其像关宁这样问什么都说我很好。
为所有带书前来听讲座的读者签了名,几乎满足了所有的合影要求,方从文真真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僵了。她不会刻意摆什么造型,连笑容都学习某一位程姓明星,嘴角微翘当是笑。感谢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后,方从文走出活动室,身体疲惫,心中失落,直到她被突然窜出来的杨笑澜吓了一大跳。
这个人在是不是意味着关宁也在?方从文打量四周,并不见人。
杨笑澜邪邪一笑:“方老师找人?”
她这一笑,倒是让方从文安心下来,关宁一定并未走远。“她呢?”
按照杨笑澜的本意,定是要揶揄嘲笑方从文几句,但一想到眼前人的某个前世,她的笑意立时散了,正容道:“她在外面等我,我在等你。为了等你出来,我可是装作拉肚子在厕所里憋了许久。”
方从文意外。
“不用感动,我不过是投桃报李。你说独孤皇后说得很好,为了报答你,我就把关宁留到现在,刚才还确认过,你走出图书馆就能见到她。我猜,她正痴痴地看着有你脸的那张宣传易拉宝。”杨笑澜说话时始终看着方从文,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像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着转,没有落下。“啊,若是她问起就说我掉厕所里被冲走了。或者说,我为她偷那个易拉宝被抓了也可以。”
盯着人脸看是失礼的行为,不过方从文没有怪她,反而对她多一分好感,为了她对关宁的好意。
低声致谢,快步与杨笑澜擦身而过,听得一声极低极低的叹息,似从灵魂深处发出,方从文不觉顿了顿足又继续前行。关宁还在图书馆的入口处。
关宁果真如杨笑澜所说,站在宣传讲座的易拉宝前,看着印刷品上的方从文发呆。工作人员将易拉宝收回去时,她还意犹未尽,她想问工作人员,能不能把易拉宝给她。不过一个犹豫的瞬间,真人已站到她的面前。四目相望时,真情涌动,酸楚、想念、压抑多日的欲望统统化成了一股力量驱使着两人。
于此大庭广众,任何亲密行为都不甚妥当,尤其是任何细微的亲密一旦触发会迅速升级。
方从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克制住时刻在奔腾呼啸的欲望和关宁吃完当作晚餐的下午茶,就像她不知道关宁是如何忍耐的一样。在她提议回她的住处看春节之行的收获后,两人到她的家中。
关上房门,情//欲如洪水激涌。方从文几乎忘记自己是如何怀胎七月将此刻与她缠绵的小人生下,也几乎忘记她为此自责痛苦。待到情潮退却,这一切卷土重来,她身子骤然冷却。怀中尤在平抑呼吸的关宁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变化,刹那间似被打回原形。无边无际的恐惧与难过,像黑洞里伸出的一只手。关宁不知,这只手在抓住她之后要将她带往何处。
“云锦说你不常回家。”方从文听到自己说。
“在学校里挺好的,有吃有喝。我要回学校了,晚了进不了。”关宁声音干涩,是谁说两个人的寒冷靠在一起就是微温。刚才有多火热,此刻就有多冰冷,刚才如火如焰如潮水,此刻只徒留一地的劫灰。
“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