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青曳骨折腮帮子,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理她,涟幽瞧她可爱的样子,心里倒是开心了不少,继续逗她道:“看样子公主很喜欢林丞相呢,可是公主你这样小……”
“小怎么啦?驸马就是喜欢小青曳!”商青曳很讨厌别人说她小,就像讨厌别人说她怎么长不高一样,以前她总为此感到自卑,自己的小伙伴们都一个个的蹿得好高好高,唯独她怎么样都不长个儿,小伙伴就笑她,笑她矮,不长个儿。
“驸马是一个对小孩子很有爱心的人呢,等公主长大了,驸马就不喜欢了可怎么办呀?”
“才不会,皇姐姐说过,女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青曳长大了肯定和你一样好看,驸马才不舍得不喜欢呢!”
“啊?”涟幽愣了一下,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啊,忍不住笑道:“此生受得公主这一夸,涟幽死也甘心了呀。”
商青曳不乐意道:“我什么时候夸你了呀?”
“夸我好看呀。”涟幽脸上笑意暗了暗,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道:“等公主长大了,肯定比涟幽还好看呢。”
“真的吗?”商青曳兴奋,继而又觉得有点不对,立马学着清夜的样子板起脸,撅着小嘴小声道:“我也这么觉得啊……”
涟幽又逗了她几句,林之落已经出来了,商青曳便不答她的话,只是盯着林之落看,涟幽也也转头看去,青色的长裙穿在林之落身上,伴着半绾的长发,搭在半露的精致锁骨上,极是魅惑,便连涟幽也不由得赞道:“林丞相若是爱打扮一些,京城第一美人可就不是柳姑娘了。”商青曳附和着她连连点头,涟幽又道:“瞧,公主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之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款步轻移过去,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敲了敲商青曳的脑袋,道:“衣裳好看罢了。”
涟幽笑而不语,林之落问道:“之前上官不是说要替你赎身么,怎的还在这烟波楼里?”
“赎身么……”涟幽把玩着发尖:“在这儿待久了,反倒有些舍不得了呢。”
“说起上官,我不在京城这些时日……”
“好啦,上官是个有分寸的人,她做事自然有她的道理。”涟幽似乎对上官静安的事没多大兴趣,直接打断了林之落的话,笑道:“你家这位公主可是可爱得不得了呢。”
林之落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蹊跷,只是她的性子实在不适合追问下去,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仍是呆呆望着自己的商青曳,抿抿嘴,道:“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只是孩子吗?”涟幽问。
林之落不懂她为什么这样问,好笑道:“确实还是个孩子啊。”
商青曳在旁边不乐意的插嘴道:“青曳不是小孩子啦!”
林之落揉她的头,语气宠溺:“在之落眼里,公主就像个孩子一样啊。”
商青曳瘪了瘪嘴,没说话,丫鬟刚好传了饭进来,三人用罢晚饭,商青曳许是累了,趴在林之落腿上睡着了,林之落帮她将身体摆正以免她难受,这才对涟幽道:“叨扰你许久,我们也该回去了,日后常来公主府走动。”
涟幽拦住她道:“不妨再说些话吧?”
林之落闻言,便歇了回府的心思,坐定了看向她。涟幽直接盘腿坐在暖炉边上,慢慢道:“上官的离开,和我脱不开关系……”
林之落挑眉,听她继续说:“大概是你回来的前两天吧,上官带太子来寻我,说要替我赎身,恰好撞见了文良骥的儿子和简亲王府的小世子,那两个人总仗着家中大人的权势来闹,想要娶我回去做妾,便闹了起来。以前上官便说过要与我赎身,我不愿,只是不想将这份恩情断了。”涟幽停了好一会儿,似在思索,好半晌,才自嘲般的笑道:“你知道,上官拿我当至交,可是像我这种长年混迹风月的女子,哪有那么多的真心可言?我涟幽出身江南世家,只是一朝获罪,满门抄斩,我有幸逃过一劫,却也不得不为了生活入了这烟花之地,好在至今仍是阁里的清倌。我自觉身份低微,却从未觉得自己肮脏,但是我已经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资格。之落,你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看得出来,只是你总不愿意去承认。涟幽这辈子经历的幸运够多了,已经不再敢奢求什么了。”
涟幽总是一副婉约如水的模样,说话也是缓而慢,这样子的涟幽是她没见过的,嘴角自嘲般的笑格外扎眼,林之落静默半晌,才道:“我懂你说的。”
涟幽理了理头发,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瞧我,都忘了时辰还强留你听我胡言乱语,我送你们出去吧。”
林之落无言以应,只得点点头,将商青曳抱了起来,走到门口,马车已经在外边等着了,天色差不多全黑了,林之落停在门槛那儿,道:“有空常来公主府玩。”
“好。”涟幽笑着应,目送她们上了马车,缓缓驶离,张了张唇,小声的道:“祝福你。”
声音小到她自己似乎都没听见,仿佛化作了一缕叹息朝着京城外的某个地方远去。
过了约莫两三日,林之落选看奏折时,从桌边掉出一封帖子,封皮上印着“林之落丞相钧启”的字样,清夜竟然也没拿给她看?林之落好奇的打开看了,却是愣住了。
涟幽,终究还是嫁了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有一些bug,暂时不修,所有发文皆是存稿,明天早起有事,可能只有一更,视情况而定。
☆、十一章
上官静安走了有七天了,派去护送的差省发了平安信给林之落,并将情况在信里简略说了一遍,果不出林之落所料,那赣州的布政使原本因着上官飞白的大捷记了大功,后来管制流民又记了一功,已从赣州提入京城,加官进爵补了吏部侍郎的肥缺,正洋洋得意呢,哪知还没过半年,凳子都没捂热呢,就被上官静安告了一记御状,稀里糊涂的又被打回了原地,心里正记恨着上官静安,这次上官静安落到他的地盘,自然不会给上官静安好果子吃。上官静安刚到赣州地界,便被他使了好几个绊子,吃了不少苦头,奇怪的是战斗力挺强的上官静安突然变得沉静下来,也不反击,明知道有绊子还往里面踩,若不是有人帮衬着,恐怕此刻还饥寒交迫的在驿站里待着呢!
林之落看罢了信,就着一旁的烛火燃尽,扔进了炉子里,虽然仍不知道上官静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是放下心来,看来女皇还是关心着的还是关心着的,不然也不会派人随同照应了。
靠在椅子上思虑了一会儿,窗外是一洗如白的天空,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她捉摸着这时辰商青曳也该醒了,便扔下手中的书,出了书房,叫清夜准备早饭,自己去了房里替商青曳梳洗。
因着商青曳的作息,林之落的习惯也改了不少,加上这天愈发冷了,女皇不知是体念列为臣工辛苦还是什么原因,免了好几次早朝,偶尔上朝归来还会陪着商青曳补上一觉。而自从林之落帮着商青曳梳洗过两次之后,清夜便也习惯性的不再吩咐下人伺候了,由着林之落去折腾,林之落也乐得如此。
林之落对商青曳的作息倒是摸得很准,此时商青曳已经迷迷瞪瞪的半梦半醒了,她习惯性去摸身旁的位置,摸索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摸到,她停了一会儿,这才缩回手揉了揉还耷拉着不肯睁开的眼皮子。
这时正好林之落推门进来,屋子里暖烘烘的,还有一股好闻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