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起鱼肚白,我就醒了,床单上果真渲染出泼墨山水。昨晚两小时睡眠不足平日六分之一,脑子昏沉沉。我扶着铁床架往下瞅,肖扬赤条条横着,摆个“太”字造型,枕巾上浸着哈喇子,肯定是昨晚做了不健康的梦。为了不让他讥笑,我迅速窜下床,整了一杯凉水,照准他的床单泼了幅东京地形图。随后拧开龙头,用手接水,往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风尘仆仆的赶乘第一班去大悲禅院的公交车。
公交车表皮刷洗得很干净,车内却贴满杂乱的医疗广告:梦里无痛三分钟,早孕烦恼去无踪,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七二医院,无节假日门诊,门诊时间,早8点到晚8点。我掏出笔记本飞快记下。
1小时后,车子抵达目的地,寺院周围异常聒噪,刺耳的汽车喇叭声,高耸入云的锅炉房浓烟滚滚,街头小贩扯着公鸭嗓子歇斯底里的叫卖。
我上前扣门栓,两扇朱漆大门徐徐打开,一群和尚正在做第八套广播体操,我站到他们屁股后面也跟着做。第八套结束,他们又连续做了第九、第十套。晨练完毕,我走到香台前请符角,忙于发短信的胖头和尚头也不抬,抄起木槌冲立的木牌子敲了下。
抬眼一瞧,上香十五,护身符十元,两样都买,优惠价二十元。我敲定主意,凭我菜市场砍价王的绰号,准备五元拿下。胖和尚没有给我开口时间,一把抓起香和符角硬塞进我手里,迫不及待喊道,下一位。我扭头,身后浑身刺青的大块头极不耐烦的瞪着我。我强压住怒火磨磨蹭蹭地从兜里摸出一张十元大钞丢进钵盂。不同他一般见识,怕动起手来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拉着脸,捏着香走到佛龛前点燃,跨过齐脚脖子高的红木门槛进入大殿跪在蒲团上。许桩什么心愿?我得慎重,买彩票中五百万,佛祖会说我贪心;找个漂亮女朋友,佛祖会讲色即是空;让我生个儿子,好像这事儿归观音姐姐管(送子观音)。思虑再三,为了实现全人类的解放,祈求佛祖保佑我早日入党。
回到学校赶上开学典礼,同学们穿戴整齐,浩浩荡荡的开赴大操场。典礼原定九点举行,忍受了一个小时的高温暴晒后,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驶入,从车上走下位派头十足的胖子,在武警、保安、记者、老师、礼仪的簇拥下漫步走上主席台。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百页厚的发言稿,开始长篇累牍。发言结束,我被震耳欲聋的掌声震醒,校长并没有要下台的意思,说我再简单补充两句,一说又是一个多钟头。接着,五个副校长、三个团委书记、后勤主任、研究生代表、本科生代表、留学生代表走马灯似的轮流上台发言。坦白的讲,要是杀人不犯法,我拿冲锋枪把他们全都突突了。
散会后,各学院组织新生参观学校,院长万分激动的向我们介绍这所伟大的学校,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学府里诞生过科学家、艺术家、作家、明星、市长、英雄、运动员、企业家、公安局长、特级教师等等。但据我了解,还诞生过嫖客、小偷、强盗、智障、脑残、老大、妓女、变态、皮条客、扛把子、煤老板、贪污犯、暴露狂、无良的房地产商。说完,院长又饱含深情地鼓励我们四年后报考硕士,七年后报考博士,毕业后留校,死后埋骨此地。她本人就在此攻读了学士、硕士、博士、现烈士修读中。
不过据内幕消息,上届大四就业率不足百分之三十。
我灵感突发,偶得一联。上联:博士生,研究生,本科生,生生不息!下联:上一届,这一届,下一届,届届失业!横批:愿读服输。
参观完,有了如下感慨,没来过北x大,觉得我家挺大,看过北x大才发觉我家还抵不上一个厕所。这里深刻体现出中学历史课本所阐述的历史名词,圈地运动。上千亩肥沃耕地被用于建筑。从校门往教学区,是六车道的高速路,三个百亩大湖尚满足不了学生情侣围坐湖边打情骂俏,卿卿我我,准备拟建第四个。教学楼盖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致使大片良田荒废,野草丰茂。巨大的环形广场中央矗立一炳银色宝剑,白光闪闪。宝剑底座镌刻“银剑”,乍一听误以为“淫贱”。
校园里的楼名也颇具特色,劝学楼(好像学生都不爱学习才起这名)、雅艺楼(压抑楼)、兴教楼(性交楼)、琴楼(青楼),宿舍区叫林苑(陵园),食堂起个洋名蒙娜丽莎的微笑(说是要与国际接轨)。就连老师的名字也很牛气,班主任吴晴(无情,老处女,骨灰级灭绝师太)、辅导员朱大常(猪大肠,看他肥硕的腐败肚就知道了)、英语老师秦授生(禽兽生,真不知晓他爹妈怎么想的)、体育老师庞光大(膀胱大,杠铃举的),校医费奇仲,(肺气肿,以后去瞧病得戴上三层口罩)。
作者题外话:大学黑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