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上的错题，林文轩又翻出《小学数学应用题题典》足有两块板砖厚，里面分门别类的为我们详细叙述了追及问题、工程问题、做工问题、行程问题、鸡兔同笼、进水管与出水管等富含深刻人生哲理的八股数学。

尽管我的数学水平比他高出三层台阶（初中，高中，大学），但随着我们对问题的深入研究，我的数学知识却捉襟见肘，相形见绌。

好在我深谙“乾坤大挪移”武林至高秘籍心法，学东西快于常人，利用林文轩埋头解题的间隙，迅捷浏览完后面要讲到题目的答案。然后摆出一副老学究的姿态，故作深沉道，这么简单都不会，腿残也就罢了，难道还脑残不成。

温习完数学，林文轩又翻出语文习题大全集，其厚度略薄于康熙字典。

在做一道题时，林文轩不禁潸然泪下，我拿眼一睃，把下面四句话用关联词连接：1.张海迪姐姐瘫痪了；2.张海迪姐姐顽强地学习；3.张海迪姐姐学会了多门外语；4.张海迪姐姐学会了针灸。

我安慰道，做不出不用难过，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驾轻就熟。我们一起来看下这道题，张海迪姐姐虽然瘫痪了，但顽强地学习，不仅学会了多门外语，而且还学会了针灸。是不是挺流畅，一点也不难。我正欲趁热打铁，决不放过这千载难缝的机遇对其进行思想政治教育，话未出口，林文轩用肘碰我，老师我写了答案。

我定睛一看，原来他已拟好：张海迪姐姐不但学会了外语，还学会了针灸，她那么顽强地学习，终于瘫痪了！这么雷人的答案，我无言以对，望着他“愁云残淡万里凝”的木然表情，生平第一次感觉应试教育如同一把钝匕首，钝重的刀刃在心口来来回回，产生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疼，直到我们变成一具形尸走肉。

补完课，我本不该留作业，可我还是留了，我只是出来打工的，我不想因为没留作业，而被林文轩的父母辞退。

晚上，就寝前，大家纷纷对各自家教遭遇，进行了绘声绘色地描写，感慨良多，受启发最大的还属肖扬，金山的话字字剜心，仿若大挖掘机卯足马力咆哮着威慑拒不拆迁的钉子户，他一夜未眠。

以后一周里，肖扬乔妆打扮，化身“地下党”，不过从装束讲，横看竖看，俨然国民党中统特务，瑞蚨祥立领风衣，盛锡福圆礼帽，茶色石头镜片子，嘴上的烟头忽明忽暗，烟圈若有若无，指缝夹张发黄的旧报纸，形踪诡异地出没于谭雪视线的盲区，经过苦心孤诣的蹲点和大量搜查取证，金山的话，不幸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