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年轻人停了脚步,疑惑地侧过身。
秦渡楚身体猛地一震,“唔…那个鬼脸的面具女人!”面具女人的身份要远比紫荫来的隐秘,秦渡楚在派出所时就满存了一肚子惊疑。
这个时候,他却理出了点眉目,面具女人的来历确然蹊跷,但是她逃到坟堆这里,是有捉摸的根据的,根据即是她与胖所长苟合时分的对话。这么一思量,秦渡楚越发预觉今晚的不寻常。他掏出怀里苏制特工专用的袖珍手枪,紧紧地扣在手心。
面具女人全身都显现在树干上,她周身的空气因为被压缩,呈涡状向中心塌陷,树的枯枝被莫名的强烈气流吹迫得向后弯折。
年轻人必定也看到了树上的异像,脖子僵直的回转不过来,脚下一不留神踩了个空,“啊!”年轻人肯定后悔自己发出那样无意识的惊叫。刺鼻的焦炭味霎时变得异常浓烈,气味的分子借着风弥漫在空气里。
秦渡楚暗暗替年轻人捏了把汗,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一挺脊梁骨,昂头喊道:“树上的,躲那里干嘛呢?”年轻人只当是面具女人事先藏身于树上,还不曾辨认出树上之人的性别是男是女。
“那么,你就是盗土坟的贼?”面具女人鬼祟地隐匿在树上,是以年轻人有此一问,看似愚蠢的劈头一问,却又巧妙,矛头直指面具女人的不轨目的,尽管目前为止除面具女人自个清楚之外,还无人知晓她的企图。年轻人进而联想到此行所负的调查任务。
“我是国安局调查员张赋希,你下来接…”一番例行公事的说词。
躲在暗处的秦渡楚心中叫苦不迭,假若眼前的名叫张赋希年轻人就是小张,在坟外槐树下站着的十之八九即是李正无错。
张赋希敢情是赶前来先行探路的。秦渡楚一生风浪险象历经过的不计其数,人间没有他未见识的手段,他曾于国外黑帮基地,火拼凶残成性的恐怖分子,也有深陷特务泥淖而重见天日。
而今为夺八颗神秘的宝石,却让他这样一个大冒险家,如坠无底深潭。摸不着事情的一针一脚,秦渡楚感觉自己像极了被编在繁密麻布里的线头,自己都蒙了!
面具女人的两度如孤魂野鬼般的出场,更让他迷茫不已,较之雾里探花的滋味,秦渡楚现今的处境真是上不达天下不着地,难道又是“冷战”的小插曲?
那八颗明朝的宝石虽然稀罕,可也不足以引来国际上的各方势力来争夺。难道钱季总是某个势力的东方代表,不然何以神秘兮兮嫁托这个鬼差使?
眼前的面具女人大有可能是某国的特工人员,特工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特务,特务注重综合技能的提高。
而特工的工作则简单直捷的多,特工只负责接受来自自己隶属的组织的单向指令,而后不折手段达成任务,行为单纯的多,而且习惯单独行动,如闻名世界的超级特工“凯利”、“零零七”,就是这一类的存在。
而几乎每个特工个体都身赋异能,是常人眼里的超人,秦渡楚自己便曾兼职五大洲多国特工,是个不折不扣的“透明人”(没有用“多面人”的理由是,根本没有“透明人”的任何个人资料,无据可察)。秦渡楚觉着非得揭开这个局的不可,既然正攀在井口,为何不跳出一观,开门见山?
秦渡楚已然打定现身的注意,但必须小心提防面具女人的诡异暗器,面具女人此时身具颇多的奇怪器具,最明显不过的,是面具女人腰上束带之上,系扣的一支手电模样的物什。
秦渡楚握紧手枪便欲闪身出来。
“咦…张赋希?”面具女人一听得张赋希自报家门,头微微地扬起来,像在困惑什么。面具女人的脚底好似置配了强力的吸附装备,立在树枝上纹丝不动,她对张赋希的大声喝问充耳不闻,却独自纳闷起来。
“喂,非得逼我过去扯你下来!?”张赋希一指面具女人,语气老不客气,“好的…”说着朝老槐树走去,手中还提着一把小手枪,他计划假如树上的人不肯束手就擒,就上点狠招。
“下面的,你确定你没报错你的名字?”面具女人娇诧一声,这里就古怪的紧,对象是向她步步逼近的张赋希。
张赋希脚步陡然一阻,没好气的说:“好笑!我爹妈取的名字,能…?”张赋希顿时感到自己被愚弄了,所以立马收了声,似怒又惊地看着面具女人。
适才因为雾气的阻隔,确凿辩不清树上人的模样,此时张赋希的视野要清晰的多,凭仗一点黯淡的月光立时能看出来,稳稳傍立于树上的不是个女人还能是什么?
秦渡楚肯定没料算到会有这么滑稽的一剧,莫非两个人是早已认识的?或者张赋希认不出面具女人脸上的容貌,所以不敢轻易相认?秦渡楚这么思忖着,收住将要跨出的右腿。
“遥较昔日,你现在就仁慈了!!”一句阴森森的话不知从哪里的方位偷袭来,由远及近,空洞的近似来自宇宙深处,“嘿嘿…你看,多迟钝的反应,我一把就揪住了这个贱命的思维束。”
张赋希这辈子将铭记这个声音,许会带到下辈子也忘不干净!待到张赋希发觉身前的异样时,他的感官神经早已被毁坏殆尽。
张赋希刹时感到头顶负着一股无以名状的重压,头脑欲裂般的阵痛,仿佛脑子里的神经被撮碎了捣成浆。
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流下来,身体却不听使唤。
秦渡楚掩藏在陈拓凡的坟堆之后,看的比较明晰,就在张赋希的正方上空七尺高的地方,悬浮着一个人,这个人,秦渡楚虽不熟稔,却走过一次照面。秦渡楚脸孔一阵惨白,他必然回忆起了那个人,今晚给秦渡楚带来太多的震撼,浮于张赋希头际的,便是钱季忠的保镖三十一!
三十一来的过程却殊于以往,如果眼力够晶亮,三十一的黑色风衣后面,还漂浮着一个物件,一人多高,但要比量出大小有些困难,暂时也有约莫一人的体积。椭圆形的表面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酷似一个去了皮的苹果,可能分辨不出上下来,算作是顶的地方流畅的往下凹陷,也许是出入的门口罢。
三十一并未像前几次破空出场,这番却是驾乘交通工具而来。秦渡楚这时才真地觉着见世面了,往前活的四十几年岁月,全是发昏!他的现有科学知识结构全然老化僵硬起来,人类几千年的文明积累惨遭蒙羞。他甚至察觉不到那个“苹果”来时的任何动静。
“为了邀功,连‘航纪器’都用上了?”面具女人冷冷道,“对付一个人类,需要使那么大劲么?你先停一下,我有丑话要说。”
“既然是丑话,我不听就是了,总裁…”三十一闷哼一声,竟未动容半分,他的手仍旧放在张赋希的头顶上。
面具女人一跳,下了树,边走边说:“不听也罢,到时候我怕你追悔不来!”面具女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放下那小子!”
“嘿嘿…”三十一提起满是坑洼的嘴角说道,“老的不够味?又想少的?”
“放屁!”面具女人诧怒道,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假如能看见女人面具里的脸色,肯定恼羞一片,“你别烦,这个男人我有用处,回头我知会总裁知道就是了!再说,在"第四纪"...”
“哼,总裁的指示里可没有这条…”三十一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给面具女人面子,“再过一会儿,第一次月中震荡要来了,那帮笨蛋会来接应李正,我们今晚铁定要夺得所有的八颗宝石。”
三十一语毕,另一只手自怀中迅速掏出一颗翠绿色珠子,三十一厉目一瞪,只见珠子光华四射,一股没由来的强烈气流以珠子为中心呈涡旋状狂暴起来。
张赋希登时觉得天昏地暗,体内的每根神经像被一把揪住地往上提,痛苦莫名!灵魂都要被抽离肉体。忽然,张赋希不知哪来的气力,突地往后一个踉跄转身,挣脱了引力的包围。
三十一心中出了一惊,纳罕之际,他收敛了翠绿珠子,连忙解下束腰上的银白色物什,这样的银白色物什面具女人也有一个。三十一擎起那玩意儿,“嗡……”,此时张赋希正往陈拓凡的坟疾跌撞过来。
“住手!”秦渡楚疾一提气,纵向三十一,“砰砰砰…”袖珍手枪里的十二发子弹被悉数射尽。然而秦渡楚又迟了一步。
……
南柯一梦,在梦的最后,我依稀能看见叔叔那张因目睹张赋希被杀而惊诧的脸,感应到李正的悲痛欲绝,听见沉闷的轰鸣声哦,还有雾蒙蒙的月亮。